弗问她:“你这么怕皇后?”
柳真咬唇,点点头。
胡弗想了想:“她不是坏人,只是你们不了解她罢了。她…。”胡弗语塞,一时也不知怎么去说她的好话,好像她真的,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
此刻,忽然两个面貌一样的人分割开来,淑清是淑清,玄贞是玄贞。
淑清是温柔可亲笑容清浅挽手谈心的娘,玄贞是不苟言笑强势威严拒人千里之外的娘。
柳真只是被他的神采奕奕的模样迷住,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味,是一般人没有的清然之气,也傻呵呵地跟着他笑,仿佛是戏文里唱着的羽林郎,单纯美好。
胡弗看着她笑,不知道为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她羞涩地低下头,不敢再抬头了。
胡弗既然领了命令,便站着旁边看着她。
夜慢慢降下来,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两个影子无数次交叠,胡弗问她:“你遇到皇后,话说得顺了?”
柳真摇头,还是怕。
“那你跪到多久?”胡弗见了很多投机讨巧的人,还没见过这么实诚的,或者说蠢的,说跪就跪,一跪一天。
柳真是真怕,不然以她这般浸淫梨园的戏子,哪有不投机取巧的道理。
跪着的时候,脑海里想着的都是这人,仿佛这一天,已经跟他过完三生三世。
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只能自己心里乱想着,即觉得羞,又觉得臊,脸红心跳得呼吸急促起来,更不敢抬头,怕自己眼神暴露了自己。
连名字都不敢问。
怕自己若是说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了可不好,以前那些讨好男人的话、手段,此时都烟消云散。
双重冲击之下,柳真就更不敢抬起头了。
胡弗看着她怯弱的样子,摇了摇头,却见她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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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贞正在勾勒四海图,却见胡弗抱着一名姑娘跪在门外:“禀皇后,这位女官她,跪晕了过去。”
玄贞头也不抬一下,继续勾勒四海图。
胡弗的心一点点冷下去。放下怀中的女子,看着那端坐的女子。
娘还这样,这样冰冷么?
还不愿,见到自己么?
胡弗脑海中千万重思量,正打算离去。
她淡然放下笔,看着他,轻柔道:“那你,一路抱着她,手可酸?”
胡弗昂头,笑了笑:“孩儿并不酸。”
玄贞微微颔首,走过去扶起他:“傻孩子,为什么替她求情?”
胡弗想起师父天随子曾说过,这一世你母亲业障太多,杀伐太盛,怕是命活不长。
胡弗见玄贞扶他,心里也很是开心,昨夜的不愉快仿若此刻化去,胡弗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为母亲积福。”
玄贞脑海一下空白,她一向不信轮回转世因果报应,觉得那东西可笑又无趣,如今却又不得不信。
转瞬又想,这孩子单纯又一根筋,不似他爹。胡弗指了指柳真,“娘,那你……”
玄贞面色万千流光瞬间湮灭,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吐了几个字:“没用的东西。”
胡弗知道,玄贞对内对外截然不同,自己仿若已经是“内”,于是大胆拉着玄贞的手:“她跪了这么久,又没进食,怕是,不好。”
玄贞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拉着的手,表情怪异,“你好大的胆子。”
胡弗蹭了蹭她的肩膀,“因为娘认我。”
玄贞拿他没办法,昨儿哭也好,今儿玩闹也好,玄贞对于前世,唯一可喜的就是有这么个,体贴懂事又可爱的儿子能相伴,便也不计较。
“罢了,你去找大夫给她瞧瞧吧。”
“谢谢娘。”胡弗转身出门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娘,这几天天气冷,你要多穿几件衣服。”
玄贞刚坐下,又看他回来,搁着笔,挥挥手道:“娘知道。”
胡弗这才心满意得的出去了。
玄贞却是再无心思勾勒那图了,发呆地坐在那里。
什么时候起,自己也这般自然而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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