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贞一怔,也忘了抵抗,也不管他把两件事情混到一处乱说,连忙否认道:“胡说!”
“胡说吗?”依斐淡淡道:“若非认下,为何当时不辩解,你未必看不出,他得了你的辩解就会安心许多,偏偏你不去辩解,怎么,现在又想改口?”玄贞愣怔过后停下了反抗,像是呆住了似的,侧着脸望着他,好一会,终是压低音量,愤然道:“我如何与他辩解?告诉他这半年多来,我让一个妖压在身下么?!告诉他我根本不是有别人,而是被迫屈身吗?!你要我告诉哥哥,他的妹妹是妖物的禁脔吗?!你让我如何说的出口!”她的声音压到极低,却因为愤怒而接近咆哮,仿佛匍匐在地的嘶吼。
她说:“你要我怎么跟他辩解?!”
便是在这样的怒喝里,那些许的不安与羞惭,玄贞都藏了起来。
一如依斐所言,彼时对质,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辩解说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样,她甚至没有想过为自己洗刷这并不光彩的名头。
反倒是承认了的。
如依斐说的那般,认了的。
——承认自己她在偷情,承认自己心里有别人。
玄贞的声音骤然干哑下去,仿佛从身体里燃了一把火,将她的血汗全部燃空,只剩一具枯皮。
玄贞疯了般开始挣扎。依斐在她的嘶喊里怔了神,一时不察,让她挣脱了,又连忙伸手将她扯住,不允离开。
玄贞被扯翻,就势翻身与他扭在一处,玄贞抬膝去撞他、用手肘冲击他、用全身的力气、每一处能造成杀伤的硬骨与他拼搏,仿佛命悬一线的殊死搏杀。
玄贞当初为了防身,削了许多医术,如今全都用在这里,恨不得每一下都能把他要害击中。
依斐没用法术,其实只需小小的一道术法,就能让这个仿佛疯了的人安静下来,再也不能顽抗。可是他没用,他知道,即使玄贞不能动了,心里也是不服的,甚至益发仇恨。
只好与她缠斗在一处,又不许她逃,要压制住,压在床上,锁在自己怀里,能不放手就不放手。他心里总是疼她的,每一次使力都要控制分寸,不舍得让这人痛,是以压制着此时拼命的玄贞,颇有些狼狈。他原是我行我素惯了的妖,行事洒脱不羁,杀人或救人,不过是瞬间决定的事,却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一个凡人的攻势冲的手忙脚乱。他有顾忌,有羁绊,有不舍和怜惜,就有了畏惧。
他怕自己伤了她,所以总是谨慎的躲避她的攻击,连压制的时候都是收了力度的,而玄贞却不怕自己会伤了他。
玄贞不怕。因为没有怜惜之心。
所以这场角力,尚未开始,胜负已定。玄贞挣脱出来,赤脚站在地上,抽出了发髻中的簪子,指着伊墨的眉心。
“往后不要再上我的床。”玄贞说。
玄贞说:“否则我砍了你。”
玄贞说:“我不是淑清,我是玄贞。别拿我当慕容淑清。”依斐说:“在我看来,并无不同。”略顿,又道:“你砍不了我。”
“一刀砍不死,千刀百刀总能砍死你的。”玄贞静静道:“否则我就砍了我自己。”
依斐闻言笑了,仿佛觉得眼前一幕好笑,又仿佛是讥笑,笑里三分滑稽,七分嘲讽。玄贞站着,簪子指着他,在这样的笑容里动也未动。
对峙片刻,依斐敛了笑意,神情冷漠下去,再开口,仿佛洞察一切的犀利:“你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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