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再次

    玄贞青白着脸，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怕的，在依斐身下颤抖着，每一处关节都僵硬的仿佛死去。

    她不曾想自己会被人这样撞破，从来没有想过。却还是发生了，让自己的侍卫，撞破自己被人躺在身上的难堪模样。

    就算是以前，还有些忐忑，毕竟年纪轻，可是现在早就心如死灰，偏偏还是发生了。

    依斐也能体味她的心情，停下动作，将她抱紧了，一手绕在她背上，仿佛安慰般抚摸，低声道：“不怕，无事的。”

    玄贞被他安慰着，逐渐回了神，闻言气苦三分，喉头都涌上了一股腥甜，脑中发黑。

    也不知多久，才冷静了下来，经此事一激，恨意压不住，杀意更是汹涌。玄贞迟疑片刻，抬起一只手，揽住了他的颈项，将依斐搂住了。

    正是时候！玄贞手腕回缩，腕骨精妙的折回，从被子里拿出那把准备已久的钢刀，睁开的眼睛光芒璀璨。她握在手中的刀只在依斐眼角处闪烁出一道锐利的光，随后就斜刺而上，精准的刺入他第三条肋下。

    正是心脏的位置。刀刃太过尖锐锋利，刺入血肉时，并无痛感，也无甚声响，依斐只觉胸前凉了一下。再低头看时，看见玄贞眼底虽是杀气漫腾，却又是平静的，如死水之渊。

    玄贞的手握在柄上，仍躺在他身下，神色竟也是平静的，盯着那双眼睛，她就那般平静的将发簪又往前推进两分，直接末了底。利器推入血肉的感觉让依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那样淡漠神情，声音低沉的问：“真要杀我？”

    第二次。

    时隔这么久，还是要杀他。

    还是。

    玄贞看着他，松了手，垂放于身侧，也镇定的答：“当然。”

    无时不刻？

    无时不刻。

    无时不刻！

    想要杀了你。

    依斐低下头去，满头黑发散落在两人身侧，玄贞再看不清他的脸。直到这时，血珠才从他心口渗出来，一滴滴滑落，滴在玄贞身上，随后变成流动，如细小泉眼，往外流淌。

    血腥味开始弥漫。玄贞抬起膝盖，欲撞开他，却被依斐制住，那人只低着头，低声道：“还没做完。”玄贞愣了一下，身上人却动了起来。

    玄贞说：“你为什么不去死！”

    依斐不答。

    玄贞欲翻过身，却被他死死摁住了腰，玄贞挣扎着。

    双方呈一种扭曲的姿势对峙着。

    与此同时，那从依斐心口流出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仿佛整个人都泡在血池里一样让人晕眩作呕。

    玄贞突然安静下来。

    血液从他心口流淌，漫过满整张床。

    玄贞是痛的。

    看到这么多血，一点点流出，全然不顾的依斐，那样高高在上的神情里，全是一种眷恋而痛苦的笑意。

    随着时间拉长，看着他的表情。心口也像是被感染了一样，一阵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求不得！

    她终是肯承认，这样的事，除了第一次之外、除了疼痛之外……这么多次，也不全然是痛的。

    因为终于肯承认这点，玄贞心口，就痛的益发强烈起来。脑中昏沉着，像是有巨锤敲打，玄贞呕出一口血。那么多回，他都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疼痛。

    正是除了疼痛以外的东西，玄贞才不得不把自己逼入绝境。他不能。很多事情，他不能。血液弥漫在四周，连被子上都染了红，玄贞闻着那味道，本该是尸骨成堆中历练出来的毒妇，终于在这样绝望的血腥里，干呕出声。玄贞晕了过去。

    以前自己弱小，可是有着无止境忍耐力，放下身段去讨好。

    现在本以为自己强大起来，还是，一无所有，比之前还要弱。

    一向对于反对自己的人，都是扒皮抽筋，以达震慑。

    看多了别人在自己脚跟前的反抗，如今轮到自己。

    她已经是皇后了，可以只对皇帝低眉顺眼了，不必再在摄政王府那样对谁都低眉顺眼，在先帝皇宫那样对宫妃低眉顺眼，等到了帝位，一切都不必了。

    偏偏又有了他！许是很短，又或漫长的时光，玄贞觉得自己不过是迷瞪了一下，再睁开眼，身后那人已经撤出身体，离开了。如不是周身遭血液浸透，她觉得这像是一场幻觉。一场幻觉。没有刺杀过，没有心痛过，没有血流成河过。

    玄贞软绵着翻了个身，脑中一片空白，在这短短一瞬，万事皆休。

    其实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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