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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安一怔。
阮糖又说:“已经够了。”
路以安却苦笑道:“怎么可能够,让他们骂我一辈子,我也是活该的。”
阮糖叹了口气。
她刚开始只是猜测,后来也越来越确定。
这个人每天风雨无阻地往他们社团跑一趟,才不是想方设法地想把手里那张申请表送进来,他分明就是单纯地来讨骂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骂他,便找会骂他的人骂给她听,她不骂,他就让钟停和苏栗栗替她骂。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着那些错事的罪。
阮糖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也该给这些事画上句号了,他是有错,不过不值得去在意或是愧疚更长的时间。
她说道:“我以前很不喜欢你,因为你对我特别不好。”
路以安垂着头默了半晌:“我知道。”
阮糖道:“但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讨厌你,因为我知道我们是要在一块儿过很久的人,在同一个学校,住同一个家,还会进同一个公司,说不定等到七老八十了,我们还得常常见面。
我不想给自己找不好受,所以懒得讨厌你。”
路以安嘴唇一动,没能说出话。
她看向他,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相处起来尴尬吗?”
路以安愣住。
阮糖道:“我觉得很尴尬。”
她又说:“可我不想这样尴尬到七老八十,见了面依然一声不吭的,认识了几十年,还和才认识的一样。”
说着,她向路以安弯起嘴角,她笑了笑:“所以今后好好相处吧,我们。”
路以安怔怔地看着她。
一时之间,什么情绪都涌到心间,几分是难过,几分是苦涩,几分是后悔,几分是开心,还有几分到头来他也说不清。
只是到最后,他都是被拯救的哪一个。
被她原谅了啊。
他望向阮糖,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道:“好。”
阮糖见问题终于得以解决,松了口气。
而这时有几颗薄且冰的小片飘到脸上,她仰头一看,惊讶道:“啊,下雪了。”
路以安也抬头看,轻轻嗯了一声。
阮糖之前连着几年冬天都在没雪的地方过的,如今看见下雪,倒是有几分欣喜:“是今年的初雪。”
她对路以安道:“刚好在你生日这天啊。”
路以安却垂下头:“十八年前,今天也在下雪。”
他很快又将头抬了起来,看着阮糖,勉强扯个笑:“我生在晚上十一点,听说那天雪下得异常大,我妈妈第二天凌晨就因为生下我,去世了。”
他难过极了,那抹勉强扯出来的笑也一下子砸了下去,脸上的表情要哭不哭。
他缓缓道。
“我是杀死我妈妈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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