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尊敬你,我很想知道你的态度是什么。”
端木容平静看着司座微施一礼,说道:“我的态度就是不接受,对于不公平的处理结果,无论是我还是家师都不会接受。”
“何必把你家大人搬出来,就算他今天在场,老夫也会是如此说法。”
老者目光微寒盯着她白皙的脸颊,带着阴恻的口吻问道:“有胆量不接受处理结果,莫非是认为处事不公?”
老而弥辣,不死则不要脸,说的便是这位老者,他本身便是极尊极贵的修行前辈,今日却两次把谈话的余地逼为虚无,阴沉一句话像一般冷剑直刺对方心脏。
场间众人都知晓书痴清雅木讷的性情,虽然先前她的表现已经让大家吃了一惊,但心想老者老者此时竟把西晋扔到了她的面前,她总该沉默才是。
然而今天的端木容再次给了众人一次惊奇。
端木容面无表情看着苍老的妇人,平静说道:“你处事本来就不公。”
帐内响起无数道吸冷气的声音。
代表大人静静看着她,说道:“如果没有什么证据,你不可指责西晋处事不公,还请你慎重。”
端木容疏睫微颤,目光散漫,仿佛望着远处,说道:“我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和玉玄门同门们说的话不是证据,那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就是证据?”
帐内一片安静沉默,书痴这句话直指众人本心,点明了今日这件事情最根本的问题,然而言语能否成为证据这种事情,从来都与可信程度无关,只与说话的人是谁有关,富翁和乞丐在公堂上说话的效力永远不同,世事皆如此,如之奈何?
老者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苍老,待笑声渐敛后,她看着不远处的端木容,带着骄傲轻蔑嘲讽之意说道:“世间有谁会相信,老夫也会说假话?”
不是谁会相信,而是谁敢相信。
北羌大人沉默片刻后,看着场间诸国弟子问道:“有没有人知道那群马贼来自何处?当日有没有什么宗派弟子经过那片草甸?”
没有人回答,因为当日确实没有别的修行者经过那片草甸,至于那群马贼,或许有侥幸逃脱之人,但在莽莽荒原上怎么去找?
安静的议事大帐内,端木容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下方探出来的鞋尖,沉默了很长时间,想着车厢里某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那番关于虎与兔、虎与虎的话。
“惩处我可以接受,但先前西晋骑兵统领说我玉玄门弟子昏庸无能,怯懦畏战,连马贼都不敢对抗的说法,我不能接受。”
“我先前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勇气和能力。”
她指尖轻掠,从身旁赵伶儿的腰间抽出一把极小的佩刀,面无表情看着那名叫陈成的西晋骑兵统领,说道:“虽说你也是五境的修行者,但我不会无趣到向你挑战,因为你没有资格,所以你不用担心。”
端木容目光微转,落在老者那张仿似旱后稻田的难看老脸上,平静说道:“玉玄门弟子端木容,请老者赐教。”
话音落处,她把那把小佩刀横于掌心,锋口向下,手腕用力,便准备割开。
“且慢!”
两位大人震惊失色,齐齐站起阻止。
帐内众人反应比那两位大人物稍慢一步,稍后看出她这个动作的用意后,也是震惊地集体站起,一片椅凳倒塌之声。
端木容向老者老者发出决斗的邀约,而且是死斗!
众所周知,端木容年轻一代修行者中声名最盛的,乃是五境境的高手,可她今天要挑战的对象,是成名已久的佛宗大强者老者!
虽然她是众所周知的高手,但没有人看好她能够战胜有数十年雄浑修为的前辈。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端木容今天因为那份意志而显得特别的美,美的惊心动魄。
老者冷冷看着这个晚辈,枯瘦如老树的手扶着椅手,缓缓站起。
北羌代表,大怒训斥道:“你在胡闹什么!还不赶快把刀收了!”
端木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握着刀柄的右手微微用力。
议事帐外一片混乱之声传来,嘈杂无比。
帐帘掀起,许尘牵着黑马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端木容横握小刀置于掌心的画面。他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帐内有这么多人,生气喊道:“你在胡闹什么!还不赶快把刀收了。”
端木容看着远处的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刀,轻声说道:“除了这个法子,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替死去的同门洗去冤屈,因为他已经死了,不会再说话,而我说的话,似乎没有人听。”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闲事。
然而落在许尘眼中,孤伶伶站在那处的少女,明明是那般脆弱悲伤。
只有他能看出的脆弱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