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帐外,向远方望去。
背着沉重行囊的黑马踱到他的身前,用马首轻轻拱了拱他,发出像拉风箱一般的难听喘息声,显得极为吃力辛苦。
许尘摸了摸它颈上的鬃毛,笑骂道:“不要总是在我面前叫苦卖乖,这么点东西哪里至于让你辛苦成这个模样,稍后就要离开,别急着把行李卸下来,如果饿了你自己去找些草吃。”
黑马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冬风间那些隐隐若现的青草,痛苦万分想着,这些草比羌人头上的头发都要少,哪里能让自己吃饱?
黑马性情暴烈,但若被驯服之后,毫无疑问是世间罕见的骏骑,如果让别人发现它的真正实力,一定会当宝贝般贡起来,哪里会像许尘这样当成自家随意养的一只狗,家里没饭吃了,便一脚踹出门让它去街边拣邻居剩的骨头?
但偏偏它只服气许尘的管教,见许尘真没有去替它讨要干草的意思,垂头丧气乱踢马蹄便向营外走去,也不知道它能去哪里寻些吃的。
时间尚早,但由于苦寒北地冬日短暂,天穹上的日头隐隐然已经有了近暮的味道,缓慢向地面垂落,光线渐渐变得昏红起来。
缓坡后方袭来一阵寒风,许尘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条棉围巾,塞进领口处,对身旁的赵伶儿说道:“这里是风口,夜里会冷。”
赵伶儿在玉玄门弟子中年龄最大,性情温婉平和,听着许尘提醒,知道先前西晋国师,把自己这些人带到这里驻营,竟还存着这样无聊的刻薄小意思,即便是她也觉得有些恼怒,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许尘拉住身旁走过的一名草原男子,表情温和诚恳说了一长段话。
端木容一直没有下车,直到听到许尘这串难懂的话,才掀起车帘走了下来。
赵伶儿问道:“许师兄你先前和那人说了些什么?”
“我问他可不可以自行在草原上立帐。”
许尘笑了笑,继续说道:“那羌人说我们是可汗最尊贵的客人,那么只要是可汗的草场,我们可以任意挑选地方居住。”
听到这句话,帐蓬外的玉玄门弟子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笑了起来,心想另择宿营地也不错,既然西晋如此对待自己,那又何必与他们靠的太近。
赵伶儿微笑看着许尘,心想同门之中没有成熟男子,面对很多问题和选择时,确实少了些魄力,这种情况便是玄院少主也没有办法改变。
“我们应该往哪里搬?”
许尘望向草原之上,中原诸国都派人参战,在北边塞两道战线上,至少聚集了数十万人,但眼下深入荒原进行和谈,诸国自然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过来,只不过护卫贵人们的骑兵汇聚在一起,至少也有千骑之众。
夕阳下的草场上帐蓬处处,旌旗招展,西边一片草场上帐蓬数量不多,排列的却极有秩序,而那些在寒风中猎猎飘舞的旗帜,也显得格外有精神,至于隐约可见的骑兵队列,更是比这边的中原联军骑兵显得整齐肃然太多。
世人通常认为天下最精锐的骑兵便是西晋的神军,但西晋骑兵数量太少,依教典严格控制在千骑以下,所以真正强大无比敢言席卷天下的骑兵是另外两支。
许尘指着草场西面那片秩序井然的帐蓬,和那些熟悉的军旗,说道:“我们靠着那边驻营。”
玉玄门弟子们认出那边是朝阳军的营地,微微一怔,片刻后都同意了他的建议,西晋与朝阳帝国世代交好,而且现在都是奉西晋诏令前来,驻营于那处,相信无论是谁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言语。
可惜少经世事的西晋少女们依旧没有想到,她们舍弃西晋指定的营地不用,而选择与朝阳营相邻而居,依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惹来了不少非议。
看着暮色下走向汉营地的疲马尘车十余人,来自南晋的剑客神情冷漠,西晋僧人眼露嘲讽,西晋的主事表情阴沉说道:“想抱那汉人人大腿,那便抱去。”
……
冬日的荒原,即便有山脉在旁遮风,又有热泉流淌,依然寒冷,王庭与中原诸国的谈判,却已进行了好些天,步入了最火热的阶段。
那队西晋骑兵护送诸位贵人前来,是因为可汗王妃非常喜欢花草,迫于荒原气侯,总是无法培植得法,所以言辞恳切修书请求西晋让公主来王庭一会,以便当面请教。
此事与谈判无关,但起始时正好是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如同西晋少女们送的粮草一样,属于附属的感情交流。
无论是羌人王庭还是中原诸国,都不想把战争继续下去,前面数月的侵边劫掠以及后来的冲突厮杀,都是资源问题,后者则是态度问题,所谓谈判,不过是双方在出兵规模和粮草辎重供给方面讨价还价不休。
谈判便是看谁的颈椎更硬,看谁的底气更足,一旦有一方底气不足低下头来,谈判的进行便自然会顺利很多。就在许尘和玉玄门弟子们抵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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