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杝喊出这句话时,已在心底有几分相信,这或许是荷塘中的一只水鬼,在她被人推下水时乘机附在她身上,想要脱离永无止境的水底困束。
她不怕鬼,是来自骨子里的一种坦荡。
所谓的浩然正气。
不想那个附着在她左半身的“水鬼”,人话说的很溜,下一刻就控制了林杝的小嘴,用林杝的声音也盛气凌人地质问:“何人放肆?!来人!给本王拿下!”略带沙哑的嗓音,让她一瞬晃神,那言语里透出的霸气,很能震慑人心,完全不像原来的林杝。
而瘫在地板上的身子,左边一侧随着话语的起伏也是一动,似是想跳起来。
林杝正要用右边去阻止,突然,左边“水鬼”的动作又莫名停止。不知道哪里抽风,开始咿咿呀呀,好似一岁孩童的发声练习。声音不大,每个音发出时都很有力,但到了音尾统统莫名颓废下来,透露出丝丝的不确定。
如果此时林杝面前有一面镜子,就会发现她的左边脸和右边脸极为不协调。右脸是惊恐中带着隐忍和勇气,而左脸,是半面的不可思议。
轻似哭吟的嗓音很快被林杝强行关掉,继而,她就见左手自己窝成了个拳,挡在胸前,又在尝试站起来。“咳咳咳……”喉咙生出一股疼痛,似乎“水鬼”很不满意林杝把声音夺走,在奋力抢回。而那个手势她从小见瑞木打架耍过无数回,是防卫的姿势。“水鬼”既然想起身,她就偏不让他得逞,右半身往下沉,死死拖住“水鬼”的行动。
原本的恐惧,当下化作无比的勇气。
她林四小姐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林府里长到十六岁,就没理由对付不了这只从水草和泥沙中爬出来的鬼怪!林杝从小也不是个任人蹂躏的闺阁弱女子,她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等等,方才这只“水鬼”喊自己叫什么?本王?她又气又好笑,敢情附在她身上的这只,身前还是个王爷?!这倒是很有可能的。瑞昭国至今开国不过二十年,林府这块地从前的确是前朝某个王爷的府邸,国破家亡,王爷沉水自尽也算是对得起前朝的恩泽。
你这水鬼王爷既然选择了自尽,今天如何又要爬出来,真没骨气。
林杝腹诽着,不料“水鬼”又企图动作,左手一巴掌要拍地起来,嘴上冲破林杝的阻碍,怒道,“大胆,诋毁本王,妄议前朝,来人!李一!”
来人?哪里来的人?你的随从定然也在战争中以身殉国了!
结果无果,激动的左半身,连带着林杝尚且属于本尊的右半身,在无人的房里打了几个滚,滚到了桌子下头,猛力的趋势,还将一张凳子推倒,哐啷铛的声响甚大,桌上的一只白瓷杯也顺势滚落,林杝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进来。
极薄的白瓷杯落地即碎,碎片距离林杝凌乱发丝遮着的脸不过一指,那“水鬼”倘若动作再猛烈些,估计她这张还算得清秀可人的小脸,就该毁了。
陶瓷的碎片上,镀了一层亮釉,可以倒影出朦胧的人影。只见其中一片略大的,因为掉落的余力冲击还在地上来回摆动,林杝看着它,呆滞着。她忽然意识到,之前自己是腹诽,根本没有出声,也就是说,不但她能听到疑似“水鬼”的意识,那“水鬼”也听得到她的思想!
彼此都能洞悉对方的意图,那她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入神的林杝,没有注意到碎片其上倒影出小半张脸蛋,发丝遮住了左边,右边还算干净,那杏眼里发散出的目光,非常有力清亮,就算是不甚清晰的碎片倒影,也能瞧见其中的那份无畏。
“水鬼”忽然安静下来,发丝缠绕的间隙里,左眼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此时,房门也被猛地打开,匆匆进来三个人。
疾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如桃花,丹凤眼,长得十分好看,薄唇透着几分薄凉,衣衫花哨,似乎是个浮夸的男子。他一眼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林杝,焦急唤了一声:“四妹!”
林杝回过神,看见来人,肃杀的面色才有几分好转。
“二哥!”话脱口而出,并无阻力。
林仲之三步并两步来到林杝跟前,花哨的衣袍一撩,动作迅速但颇具风姿地半蹲下身去抱她,带着责备问:“四妹怎么不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摔在地上的?还是别人推的?摔疼没有?”又瞥见地上的碎瓷杯,“可是要喝水?柳绵青杏,你们怎么照顾的小姐?!”
“二哥,不怪青杏柳绵,是我……”她张口,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林仲之说发生在她身上的怪异之事。自从有人进来,左边就没了声息,只是麻木没有感觉,仿佛先前发生的那些冲突,不过是她林杝做的一个鬼梦。
“好,好,不怪她俩,只要不是咱家那几个坏心眼的姐儿妹儿妈儿嫂儿,偷摸到你房里来害你,二哥我也犯不着如此紧张。不过你还是先给我乖乖躺好,再说话。”林仲之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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