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木十指一颤,不由得震住。
“师父说得不错……”青衣人气息起伏不止,隐隐颤然:“若真真是那样一副五脏俱衰的将死之脉,弟子遍览谷中医书,竟寻不到一丝可救之法……只觉不过三年,师父便要陨了。”
云萧双目通红,口中却一声轻笑:“如此无能……又如何能不看淡?”
端木心下霍然一疼。
下一刻青衣人快步而出,正与闻声赶来的叶绿叶当门撞见。“发生了何……”
叶绿叶一眼看清少年人脸上的泪,微震了一瞬。
云萧侧首,自绿衣之人身侧快步行过。
叶绿叶回头看着青衣人的背影离远,渐入黑暗之中。
又突然驻步。
“师父一连数日昏睡之状,几时开始?”云萧背对叶绿叶立身长廊暗处,问了一句:“师姐可还记得?”
叶绿叶拧眉回道:“九月中二师伯为师父取蛊之后开始。”
云萧周身一簌,竟似打了个战栗。
叶绿叶眉间拧得更紧。
“谢……师姐相告。”少年言罢,续往长廊远处的夜色里行去。
叶绿叶低头默然片刻,方行入了屋内。
见得地上杯瓷碎盏,愣了一瞬,合上房门俯身一一拾了。
口中同时道:“师弟方才哭了。”
端木静坐于榻上,心口一颤。微微地疼。
“我去把粥端来,师父喝一些。”
“……嗯。”
……
冷月寒光照在积雪上,映照出轻轻浅浅的足印。
飞雪仍然在落,飘在少年人衣发上。
一袭青衣慢慢于夜色中行过,落下几滴温热的水。
云萧慢慢阖目。
次日辰时,叶绿叶看见一只冬鸟自叹月居内飞出,径直往西南面去。
待见云萧往厨间侍药,叶绿叶看了他一眼:“师弟传书与何人?”
青衣的人慢慢自药罐中倒出药汁,温声道:“回大师姐。是二师伯。”
叶绿叶静了一瞬,而后冷然道:“若是师父之事,可多与大师伯相商。二师伯此人,与我等并非同类之人。”
青衣的人慢慢端起盛满汤药的白瓷小碗,指间微抖。低头间语声有些哑涩:“师姐说得是。”
叶绿叶微愣,下一瞬便见了青衣人端着药碗转身而离。
辰时近巳,晨光穿过深林幽谷洒在含霜院中的积雪上,似暖还寒。
纵白伤势渐愈,偶尔会从泊雨丈守阵庐内行来院中踱步。
断菊居中的草木被积雪覆尽,衰残一地,再无生息。
屋院未改,兰香渐散,折兰居中,亦见空落
青衣的人端着药碗慢慢行往饮竹居。
目光沉凛寒萧,又几分冷绝凄恻。
若是可选,虫蛊一类,此生只愿除尽,不愿再近!
然药石无医,回天乏术。
天下间怕是只有那人……还可一求。
……
端木喝罢云萧递来的药,转头微怔住:“你方才、说什么?”
“二师伯不日会来谷中一踏。”
端木面容冷白,眉间已蹙:“因何,而来?”
“师父时常连日昏睡,弟子传书与她,请二师伯来与师父看看。”
端木目中忧色沉敛:“为师无事。且她向来不愿离开南疆,唯恐蛊池生出差池,应是不会应你。”
云萧端起药碗,转身慢慢行出饮竹居。“师父放心,二师伯不日便会来。”
端木满目苍白地望向少年人的背影。“萧儿……”
……
“师伯方才的提议你还未回答呢?传闻中的不死蛊,你若能助我研成……”
“恕云萧无心滞留,更无心改投他门,师伯另寻他人相助吧。”
……
阖门的刹那,满目悲疼寒决皆掩于轻垂的眼帘下。
师父……你予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予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袭青衣轻拂起朔风冬雪,转身间萦满一袖冰凉。直感风寒雪冷。
他低声喃道:“……我多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