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小罗勃便把那只纤手握在他的脏手之中,还一面拉着她走:“快,列斯特,我们带她去看。”
我叫道:“罗勃,你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陛下……”
“让他去。”女王插了进来,她声音极柔,眼光极为慈蔼,她一向喜欢儿童,大概因为这样,儿童也很容易喜欢她:“现在,朕有任务在身,朕要和罗勃去检阅一只苍鹰。”
“它只会听从我。”小罗勃骄傲地告诉她,稍后,他蹑起脚尖向女王耳语,女王弯下身子,听他说道:“我会告诉它你是女王,这样它或许还会听从你,不过我无法向你保证。”
“看看便知。”她故做神秘地回答。
结果,这位不可一世的女王竟让我儿子牵着跑过草地,他一路谈着他的马儿、狗儿,我们则跟在后面跑步。
她真不可思议,在儿童群中,她仿佛只是个女孩。她有些感怀,我猜想她八成是嫉妒我有个美满的家。我的两个女儿因为比较年长,显得拘谨些,不过她们自然都表现得宜,过分的放浪,反而会招人白眼。毕竟,得女王欢心的是我的长子啊!
他又叫又笑,拉着女王的衣服,要她走到马厩的另一边。
只听到他扬音叫道:“列斯特说这是他所见的马匹当中最好的一匹,他的意见值得参考。你知道,他是女王的护驾。”
“我知道。”女王答着,微微一笑。
“所以他必须非常行,不然她就不会要他了。”
“当然不会要他。”伊丽沙白答道。
我站在后面,注视这一切,罗勃则站在我身边。
他低声语道:“噢,蕾蒂丝,但愿这是我的家,这些是我的孩子,不过,我保证有一天,我们会共有一个家。蕾蒂丝。什么事也阻挡不了我们,我要同你结婚。”
“嘘!”我应着。
两个女儿就在不远处,他们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
女王检阅完毕,我们便回到堡里,孩子们分别向女王告退。她将手伸给女孩子们吻别,轮到小罗勃时,他竟抓住她的手,爬上她的膝盖去吻她。从她温和的表情中,我看得出这个动作很博得她喜欢。罗勃审查她襟上的珍珠,并深深要盯着她。
“再见,陛下,”他说:“你什么时候再来?”
“不久以后,小罗勃,”她答:“别耽心,我们会再相见的。”
如今我回顾过去,才觉得许多事都充满谶机,然而人当时能有所警觉吗?几年后,我遭遇到怆痛的骤变,便想到当初女王和我儿的相遇就象是未来的预演一般。在当时,我确也意识到一些不祥的气氛,不过事到如今,任何预感都已陡然。女王当时的举动,就如对待任何一个她喜欢的儿童一样,可是一想到后来的变故,我最好还是忘掉他们的初遇好些。
大厅中,众宾客正翩翩起舞,乐师似正吹奏出女王所喜爱的曲子,此时,她召我前去说道:
“蕾蒂丝,你真幸福,你有个好家庭。”
“谢谢陛下。”我答。
“你的儿子罗勃,很令我着为,我不知道我是否看过比他更漂亮的孩子。”
“我知道陛下也令他着迷了,”我应道:“我耽心他乐得忘了形,以致于不留意您是他的女王。”
“我喜欢他那种态度,蕾蒂丝。”她温和地回答:“有时候,儿童的纯真反而令人舒服,他们没有托辞,没有欺骗……”
我感到不安,难道她是在怀疑另一个罗勃?
她的双眸中充满着渴望,我猜她八成在后悔自己的固执。多年以前,如果她勇敢下嫁罗勃.杜雷,如今可能就有一个象我这样的家庭了。不过,她当然也可能失去王冠。
几天后,女王离开嘉利堡继续前行,我则暂时留在堡中。孩子们除了临幸的事以外,别的似乎都谈不上。我不知道他们比较喜欢女王或是列斯特,或许是列斯特吧?女王虽曾抛开皇家的威严和他们玩过,可是列斯特却更平易近人。罗勃说伯爵已答应教他旋马、驾马和跃马的技术,也要教他如何做个全世界最好的马师。
“你觉得什么时候才会再看到列斯特伯爵?”我问着:“你难道不明白他就住在宫中,常常要陪伴女王?”
“哦!他说他很快就要来找我了,他说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看来,他已经告诉小罗勃了!毫无疑问,他已经赢得了我孩子们的喜欢和崇敬。
我得再入宫一趟,潘乃珞和桃珞西已日渐长大,不能再蛰居乡间,我想带她们到伦敦去,要住在德阮庄园中,那里离温莎宫、罕普顿宫、格林威治宫或无双宫都很近。我可以不时入宫,偶尔还可以携女同行。这么一来,我女儿就可以参与宫廷的社交活动了,这是乡间没有良机。
我对德阮庄园有特殊的好感,因为罗勃曾在那儿居住一段时间。如今,他住在豪华的列斯特庄园中,距德阮庄园很近。两座庄园都位于河滨,这不仅方便我和罗勃幽会,也可以避开女王那双锐利的鹰眼。
孩子们也异常兴奋,前次女王的临幸,已使得她们领略接近宫廷的含意。离开嘉利堡时,她们并没有伤心落泪,反而兴致勃勃地朝伦敦出发。
大约在下个月期间,我和罗勃经常见面,他要到德阮庄园来非常容易。有时他扮成家仆,再经由列斯特堡的秘道渡船到我这儿。我们每天都能相见,可是我们的热情不仅未减,反而直线增加。罗勃不断提到婚事(仿佛华德并不存在似地),也经常惦念着我俩所有共有的家,让我的孩子(他已经深爱着他们)和我俩的孩子围绕在我们膝前。
我们俩人都爱做梦,然而我理智地想,总觉得那些梦并不可能实现。罗勃则不然,他总是坚信我们终有结合的一天,讲得连我都要相信了。
菲力蒲.席尼经常造访德阮庄园。我们都喜欢他,我尤其常看定他是潘乃珞的准夫婿。法兰西斯.华辛汉爵士也常来,他是女王身边最具影响力的大臣之一。不过他虽然擅于外交,却不懂得逢迎,因此女王看重他,却不特别宠他。他有两个女儿,一位是佛兰丝,黑发黑眼,十分美丽,另一位玛丽较年长,可是比起她妹妹来则逊色多了。
德阮庄园生活并不乏味,偶尔我也到宫中造访,我发现从那儿要溜回家中很容易。伦敦生活对我十分适合,我觉得自己就隶属于整个景观,到德阮庄园的人都与女王有密切的关系。
罗勃和我都深为忧虑,我们本不该吃惊的,毕竟那是无可避免的事,我怀孕了。
我一告诉罗勃,他的感觉十分复杂。
“蕾蒂丝,如果我们已婚,”他说着:“我会要你的儿子。”
“我知道。”我答:“可是这个怎么办?”
我想象自已被赶回乡间,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然后孩子抱去托人抚养……哦!不!我不要那样。
罗勃说他会想办法。
“那到底是什么办法?”我询问:“华德一回来,就知道了,他又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出现。我总不能硬说那是他的,女王要是听到可就有麻烦了。”
“对!”罗勃同意地应着:“绝不能让她知道。”
“她一知道你使我怀孕,一定大为光火,依你看来,会怎么样呢?”
“老天!绝不能让她知道,这交给我办吧?哦,老天!我多希望……”
“多希望你没做那件事?”
“不是,当然不会后悔。我只希望艾塞克斯站在一边去,我明天就可以跟你结婚了。”
“办不到的时候,总是容易说,要是我自由了,恐怕就不一样了吧!”
我才说完,他便紧拥住我,激切地叫道:“蕾蒂丝,你看着好了,我就做给你看。”
他一脸严肃,象是在发誓一般。
“有件事我倒很确定,”他继续说着:“你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难道不觉得吗?”
“好象是。”
“蕾蒂丝,别开玩笑,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尽管你那边有艾塞克斯,我这边有女王,可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跟你结婚,我们会有孩子的,我向你保证。”
“听起来倒很悦耳,”我说:“可是我现在既有丈夫,又跟你有了孕,万一华德回来,可不是好玩的。何况他最近在爱尔兰不太得意,随时都可能回来。”
“我会设法的。”
“你不了解这个华德.狄福洛,他虽然徒劳无功、注定要失败,可是他非常重视名誉,这件事万一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大惊小怪,搞得整个宫廷统统知道。”
“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罗勃说道:“唉!我很讨厌这么做,可是又非做不可,我们得拿去这个胎儿。”
“不行!”我悲哀地叫着。
“我了解你的感受,这是我们的孩子,也许还是我渴望已久的儿子……可是时机未到啊!以后,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但现在不幸,等一切就绪后才可。”
“那……”
“我会去请教朱利欧大夫。”
我一再抗议,可他却说事到如今,情非得已,孩子一出生,什么都保不了密,女王如果看到,我们就无法再想见了。
我十分消沉,虽然我尘心极重,又放浪自私,可我的确深爱我的孩子,他不断的说不久后我们可以结婚,等下次我有怀孕时,就会有完善的准备。
朱利欧大夫医技精湛,可是堕胎本就相当危险,因此我一服了他所配的药,就病的很厉害。
我生病的特征当然盖不过仆人的眼目,而象罗勃那种日夜都受到盯梢的人当然更容易引起非议。我的家仆中一定有不少人知道,也不敢声张。毕竟,列斯特的怒气是惹不起的,女王尤其惹不得。
不过,流言蜚语当然是免不了。
一次,我病得连我自己都以为快要死了,罗勃公然跑来看我,使得我精神为之一振,病情竟大见好转。他真的爱我,他所追求的,不止是那种令人消魂的肉体关系,他真心地爱我。他温柔地跪在我床前,求我赶快痊愈。
不久,华德来了。
他在爱尔兰的使命已经失败,女王对他不太满意。我仍然虚弱,他的关怀另我狼狈不堪,良心上不安。我告诉他我患了热病,很快会康复,他竟深信不疑,令我愧疚交加。
我得承认我对华德实在厌倦以及,如今他一会来,我和罗勃的约会就更加困难了。自堕胎后,我无论如何都得加倍小心。我痛心失去那个孩子。几次我梦到他悲哀的注视我,仿佛指责我剥夺了他的生命。
我知道罗勃会说:“我们会有更多的孩子,只要我们结婚。”可是这种生活在当时,产生不了多少安慰。
华德宣称他再也不想出门了。
“我受够了。”他说:“爱尔兰绝出不了什么好东西的,从今后,我要呆在家中,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我们回嘉利堡去吧。”
其实我内心并不愿回去,我才想蛰伏乡间,远离城市的繁华、宫廷的密闻,以及罗勃的美丽。离开他只会增添我的欲望。
我愈来愈强悍,也愈能摆布华德。
“嘉利当然很吸引人,”我撒了个谎:“可是你有没有留意我们的女儿渐渐长大了?”
“我当然注意到了,要结婚还嫌太小了。”
“可是也的开始替她物色合适的伴了,我希望她有个好的对象。”
华德赞同我的看法。
“我对菲利蒲.席尼特别有好感。”我说:“女王临幸嘉利堡时,他也陪同我们一起招待,潘乃珞和他就在那时产生了感情。依我看,女孩子在结婚前,最好能认识她未来的丈夫。”
华德又一次表示赞同,并说菲力蒲确是最佳人选。
“他既是列斯特的外甥,一定也会得到庇荫。”他评道:“女王对杜雷仍旧一往情深,这我了解。”
“他仍然相当得宠。”
“不过有一点也该列入考虑,万一女王嫁了个外国王子,列斯特在宫廷能否立足都成问题,到那时候,他的地位就值得担忧了。”
“你认为她会结婚吗?”
“她的大臣都在劝她,王位后继无人的问题愈来愈严重,万一她死了,一定闹起内讧无疑,这不是好事,她总该生个继承人给国家。”
“说到生育,她未免嫌老了些,不过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
“也许她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了。”
我爆笑了出来,我突然觉得很开心,因为我比她年轻八岁。
“什么事那么好笑?”华德问。
“你!要是她听得见你的话,你可要被打入牢塔了。”
哦,他多么无趣,我对他真是烦透了。
我与罗勃之间,只有片断的交谈。
“这真是受不了。”他说。
“我逃不开华德,你也不能到德阮庄园来。”
“我总会设法的。”
“亲爱的,你总不能跑来跟我同床罢,那样的话,华德再蠢,也是会知道的。”
我尽管痛苦,可是看到罗勃力抗大局的样子,实在很开心。
“罗勃,”我说:“你是个魔术师,我等着看魔术。”
没多时,要来的终于来了。有人对华德密告罗勃对我有不寻常的兴趣,这个告密者我一直都不知道是谁,不过我得想办法对付才行。
华德拒绝相信不是因为罗勃,而是为我。我真是个大傻蛋!我很轻易就可以哄住他,问题是罗勃有一批死敌,他们对艾塞克斯家没什么胃口,倒是非打垮罗勃誓不甘休。
有天晚上,华德走进卧室,一脸的严肃:“我听到了最邪恶的指控。”他说。
我心跳不觉加快,只觉得很罪疚,可是我故作平静地问着:“指控什么?”
“你跟列斯特。”
我眼睛大睁,暗地里去希望自己是一脸无辜的表情:“你是什么意思,华德?”
“听说你是他的情妇。”
“谁说的?”
“这我要保密,告官者要我绝对保密才肯说。”
“你相信这个人吗?”
“蕾蒂丝,我倒不相信你会那样,不过杜雷的名声一向不太好。”
“如果你不相信我会那样,也不能因为他名声不好就怀疑他。”你这大傻瓜,我暗想。攻击是最佳的防卫,当下我便反守为攻了:“我挺不欣赏你在暗地里跟别人说长道短,净讲起你太太的坏话。”
“蕾蒂丝,我真的没怀疑你,跟他在一起的一定是别人,那个人显然看错了。”
“你当然无不疑心。”我嗔道,装作十分光火的样子。
这一招倒十分奏效,可怜的华德几乎要下跪求饶了:“真的不是这样。”他慌了。
“不过我倒是想听你说那是一派胡言,那我就要把哪个敢信口雌黄的人叫出来。”
“华德,”我说:“你我都知道那是假的,如果你又把事情闹开,一传到女王的耳朵里就不妙,她一定会怪你的,你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说罗勃.杜雷的坏话。”
他沉默了,但我看得出我这一招十分奏效。
“我很为那些跟他来往的女人难过。”
“我也是。”我反驳回去,但却别有含意。
然而我十分担忧,我得尽快见罗勃一面,并把件事告诉他。不过要和他相见并不容易,我得另打机会才行。由于罗勃也一直觑机会接近我,因此我们总算碰了面。
“我简直快疯了。”罗勃说。
“还有更让你发疯的呢!”我应着,便把华德的质疑告诉了他。
“一定有人去告密了。”他说:“你最近的病一定已引起某些人的猜疑,不久有人会说你是因为跟我发生关系,怀了孕,又堕了胎,才闹也那场病的。”
“谁会这样说?”
“亲爱的蕾蒂丝,我们被盯梢了,我们最信任的人反而成了监视人。”
“万一被华德知道……”我开口。
罗勃却面无表情地插进来:“要是被女王知道,才有得耽心的呢!”
“那怎么办?”
“交给我办好了,记住,你我一定要结婚,可是在结婚前,得先把几件事办好。”
没多久,女王诏令华德立刻进宫,不得延误。直到那时,我才了解罗勃曾花了多大心血去处理我们的事。
华德回到德阮庄园时,我正满心焦急地等着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真是疯狂,”他大声驳道:“她不明白,她竟又命我回爱尔兰去。”
我松了口气,可是又竭力不表露出来,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罗勃的杰作。
“她封我作驻爱尔兰的纹章局局长。”
“华德,这是一项荣衔。”
“她也以为我会这么想,可是我把那边的局势解释给她听。”
“她怎么说?”
“她挥手叫我退下。”语声一顿,他特意地盯着我:“列斯特也一旁,他一直说爱尔兰多么重要,而我正是那纹章局局长的最佳人选。看来,他一定花了不少唇舌去说服女王。”
我默不作声,装出一付大惑不解的样子。
“哦,列斯特还说这正是我弥补失败的大好机会,我正想说他们不了解爱尔兰人,可是他们压根不听。”
“嗯……结果呢?”
“女王只说她希望我去,蕾蒂丝,我想你大概不喜欢去那里吧?”
如今我得小心翼翼才行,当下我说:“哦,华德,我们得善用这个机会。”
这句话很令他满意,他对列斯特仍然起疑,尽管他接受妻子的意见,可是我看得出他内心仍不无疙瘩。
我假装整理行李,而其实我毫不打算到爱尔兰去。
翌日,我告诉他:“华德,我很耽心潘乃珞。”
“为什么?”他惊奇地问着。
“我知道她还小,可是她相当早熟,恐怕在异性交友方面不太谨慎,桃珞西也让我操心,华德哭泣的时候,小罗勃哄他的样子非常凶,还说要请求女王不让我去爱尔兰,如果我走了,我会不放心孩子。”
“他们有保母和家庭教师。”
“那不够,尤其是潘乃珞,她年龄差不多了……而两个儿子也太小,不能放手不管。我已经同威廉.赛梭谈过,他答应让罗勃在他家接受学前训练,直到他进入剑桥就学为止,不过目前还不到时候,华德,我们不能两人同时丢下孩子。”
孩子们解救了我,华德虽然很沮丧,可是他爱孩子,不希望他们受罪。我花了许多时间陪着他,听他描述爱尔兰的问题,我还替未来作了许多计划,并告诉他不久就可以荣归故里,而我将等待他回来。到那时候,他这个爱尔兰纹章局局长的地位,在宫廷时一定是举足轻重,说不定,我们以后还可以举家迁往爱尔兰。
最后他总算走了,临行前,他温柔地拥住我,为那些毁谤请求我的宽谅。他并说把孩子们带回嘉利堡比较好,还说等他回来以后,我们要共同计划,为女儿找婆家,并让儿子们去接受教育。
他是那样忧郁,我不禁真挚地拥着他。我一方面庆幸他即将远行,一方面又怜悯他,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我说为了孩子,我们得忍耐别离的煎熬,虽然这说得过分虚伪,然而在当时,我眼中确是含着真挚的泪,我很高兴这种感情的流露能给他几许安慰。
他上船时,正值七月,尔后我又重开始与罗勃.杜雷约会。罗勃承认他曾劝告女王派华德前往爱尔兰。
“看来,”我评道:“你真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是我应得的报偿。”
我假装有所警惕地说:“那我怕你了,列斯特先生。”
“别怕,准列斯特夫人。一个人若想成功,就要懂得运用手段,这是上上之策。”
“现在呢?”我问:“一下个步聚怎么样?”
“只好等着瞧了。”
我只等了两个月。
有位仆人骑马从嘉利堡赶到德阮庄园,我看得出他神情相当紧张。
“夫人,”拜见礼一毕,他立刻说道:“大事不妙了,牛群生出了一只黑犊,您应该明白这个意思。”
“你来此禀报,很好。”我答:“可是那只是个传说,我们都好端端地。”
“夫人,乡人都说这屡试不爽,而且都表示堡主会遇难死亡。老爷正在爱尔兰,那是个毫无法纪的地方……”
“那倒是真的,他是奉女王之命到那里去的。”
“夫人,我们该警告他,他应该回来。”
“我恐怕女王不会因为一只小黑犊,就改变她的政策。”
“不过夫人您如果亲自去晋见她……向她解释。”
我答说我所能做的只是写信通知艾塞克斯伯爵:“你把消息传报给我,合当受赏。”我加了一句。
他走了以后,我不禁觉得思虑满怀。那是真的吗?多奇怪!为什么黑犊的出生会代表堡主的死亡?为什么那传说常会屡试不爽?
我还来不及写信通知华德,就接到了他的死讯,他死在都柏林堡中,死因是赤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