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堂。
秦嬷嬷在外布置各项事宜时,眼皮莫名一阵跳动,连忙将事儿交代旁人,急匆匆赶到大佛堂内。
往内一看,太后于佛前蒲团上,手中捻一串佛珠,嘴巴不时微微阖动,正是捻珠念佛的虔诚模样。
秦嬷嬷暗自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越是临近,她这心越慌,总怕太后有事。
偶尔冒起一股不安,令她心惊肉跳之余,忍不住再三检查庄宁宫和大佛堂一干人事物,查来查去查不到半分问题才微微安心。
此刻秦嬷嬷看太后眼底青黑,面色蜡黄,满脸不康健的疲态病容,却强撑着身子坚持念经祈福,不由大为心疼。
她也试劝过太后,却于事无补。
太后每日无论精神如何委顿,皆坚持前来念足时辰才肯罢休,谁劝也没用。
秦嬷嬷只盼依着太后,为安定王做一场大法事,能将人心结了了,从此身体便好起来。
此事除了庄宁宫,阖宫上下皆被瞒得密不透风。
太后不愿皇帝知晓,怕被阻拦,秦嬷嬷没得办法,只好在担忧中瞒下。
秦嬷嬷也不知自己做得是对是错,但她知晓安定王已成了太后的心病。
若不能找到心药医治,只怕……
唉,秦嬷嬷长长叹了口气。
她算了算今日念经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过去轻声劝道:“太后,时辰够了,该去歇着了。”
说完,秦嬷嬷便等在一旁。
好一会儿太后才停下念经,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再慢慢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这个时辰了啊。”太后精神有些恍惚,随即手撑在蒲团上想要起身,身子却晃了晃差点跌回蒲团去。
秦嬷嬷急忙伸手用力将人扶住,十分担忧:“娘娘,您的身子……”
太后顺着力道起身,站稳身子后,有些萎靡地说:“无事,哀家还撑得住。乌雪没有再来吧?”
秦嬷嬷扶着人不敢松手,摇了摇头:“回去了,不曾见着再来。”
太后笑笑:“定是那鬼精灵的丫头叫来的,算是有心了。”
“娘娘,武主子前后来求见您多次,您都未见,想是担忧记挂您,无法之下才出此下策的吧。”秦嬷嬷十分无奈,为梨花解释。
“哀家知道,不过还不能让她知晓,她若知了,皇帝必定也知了,你也知恭儿的性子。”
太后扶着秦嬷嬷的手朝外慢慢走去,这般说道。
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肃然问起:“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秦嬷嬷知道太后有多关心此事,点头:“都准备好了,只待时辰到来。娘娘,其实有奴婢和一干宫人替您念经祈福,再不济也有这里的和尚,您何必日日亲自来苦熬身子?”
太后疲累的摆了摆手:“哀家是旭儿的生母,此事必须哀家来做才够虔诚,你不必劝,只有哀家以旭儿生母之身念足了经,法事才更有效用。”
秦嬷嬷心中又是一声叹息,她不知太后怎么会信这个,定要亲力亲为才可。
这段时日她眼睁睁看着太后寝难眠食难咽,身子以肉眼可见速度消瘦下去,心中无比担忧。
偏偏太后不愿皇帝知道,亦不肯唤御医,一意孤行执拗到全然无法劝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