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才是最大的凶手,最无言的悲剧。
“楚澈,如果她恨你,最后就不会让负刍来寻你了。”轩儿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恬静的好比六月的荷花,八月的雏菊,洁净透明的白。
“这场局中,最可怜的棋子,便是负刍。楚澈,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受到所有人的祝福来到这个世间,有些,是怀着阴暗与荆棘所生,带来的,永远只会是毁灭。”
静谧的夜晚,轩儿的声音,也连带着听上去,那么的不真切。楚澈望向远方的瞳孔微缩,任凭猎猎的夜风将他的银色铠甲吹得叮当作响。
“我不是想放弃这个孩子,我是怕,如果给不了他所要的幸福,总有一天,他会恨我。恨我,将他带到这个世间……。正如,我曾经那般恨过……所以……。”踟蹰着,声音戛然止住。
楚澈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突然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只见白泽手中紧握着什么东西,脸上的表情煞是凝重。她快步走到轩儿面前,简单的弓腰行礼后,将那方绢帕递至轩儿手中。
半带着疑惑,上面的字迹微微扎疼轩儿的眼。
今夜寅时,望与伊相见,临河渡。
简约的不过十个字,下面虽无落款,但是那一手华丽漂亮的魏篆除了他,又有谁写的出来?更何况,还是写在如此名贵的绢帕上。
“这个邀约,你不能去!”楚澈当即阻止,蓝眸危险的眯起,散发出锐利的味道。
“不,我非去不可!”轩儿十指绞着雪白的绢帕,满脸的坚定,丝毫不容置疑。
“可是……?”
“没有可是,楚澈,我必须去,如果今夜不去做个了结,那明日的战斗,两方都会尴尬的。战场上无外乎厮杀鲜血,将军看似运筹帷幄,但那数十万性命掌控在手的压力,又是几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如今残月城全盘计划都是由她制定,如果她因对龙阳君的私心,而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那么,她根本就没有资格统率全局,没有资格要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将最宝贵的生命和最沉重的信任交托到她的手中。
“而且,明日一战,我希望是与赵魏军队,堂堂正正的一场战斗!”这是她,赌上尊严与性命的战斗,虽然战场上轮番计谋攻略不断,但那很少扯到私情。而她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如果她腹中的胎儿日后出生,想要安稳的活下来,就必须有个安稳的靠山。
而这个靠山,在崇武尚军的秦国,没有比军功还要来的有分量!
闻言,楚澈淡蓝色的眸倾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此时此刻,无论他再怎么不信,韩轩儿,又再一次振作起来了!重新蜕变回那个风起云涌,谋略过人,坚韧无比的韩轩儿。
只是,让她再次坚强起来的理由,却不是他。而是,她腹中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与秦楚数十万奋勇杀敌的将士。
“我明白了,只是,这场邀约,你绝不能单独奔赴,否则,我收回前面的那句话。”楚澈一脸认真且严肃的表情,蓝眸之中满是坚定,看得出,这已经是他所能够出让的最大底线。
“放心,他不会伤害于我,就算真的较量起来,我亦不会输。”
“不可以!万一到时你又腹痛,谁来救你?”楚澈的声调骤然提高,言语之中溢满了担忧。前一会儿那孱弱的韩轩儿是惹人爱怜的,此时的韩轩儿,却是让他心痛而无可奈何的。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且僵硬,温柔起来的海豚发起怒来,亦是可以将鲨鱼赶跑的,而楚澈,此时便是一头发怒的海豚,对于她的安全问题上,半点都不让步。
到底是时间改变了人,还是,人随着时间变化了?曾经的楚澈,是那般的云淡风轻,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答应,可是现在怎么……。没那么宽容了?
“不若由属下陪主子同去,属下势必以死护卫主子安全!”白泽单膝跪地,向楚澈保证道,头垂的很低,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魄,令他腾然微怔。
好像一盆迎头冷水狠狠浇灌而下,将他发热的四肢淋了个通透。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吼了她?他居然吼了她?为何,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心中一瞬间升腾起无数的疑问,那股无端的躁火令他笼罩在深深的不安之中。难道说,以前的他,之所以能够风淡云轻,是因为,没有现在这般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