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军中大小事务全部压在了他一人肩上,还要亲自盯着她按时服药,他的睡眠几近成零,蓝眸中那斑斑血丝,远远看上去,真的会恍惚他的眼睛,究竟是湛蓝色,还是血红色?
可就是这么疲累,他对她永远是温柔优雅的浅笑,好看的几乎灼伤了整片夜空的星辰。什么叫做有口难言,便是如此。
她只能静静的看着他,满心愧疚的被他照顾着,却什么也做不了。一切,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们仿佛还身在楚宫,一起为了未来,为了安定,为了幸福而共同努力着。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话语很轻,力道却很重,如同一块钝铁,狠狠击打在她的心头,水眸骤然紧缩,心脏剧烈狂跳不止。
他刚刚说,要保护自己和孩子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个孩子,是她与嬴政的,而不是,他的……。
楚澈,你的好,我该怎么还……。?
“那你的国家怎么办?楚澈,楚国怎么办?那些爱戴你的人民怎么办?”轩儿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的问道。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在亲手,毁了楚澈……
“我现在……已经不是楚王了……。”声音听上去,仿若来自混沌初开的远古,瑶淼的,几近失真。对上她焦灼探寻的眸光,他唇角温柔的浅笑,微微有了一丝僵硬。
不是楚王的我,就意味着失去了与他抗衡的能力,可是,我这么做的原因,你会懂的,对吗?
“为什么?因为我?楚澈,该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个‘我’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好像个大核桃般,愣是让她半晌说不出口。心脏跳动的愈加剧烈发疼,她的五指被一股莫名的无力感所充斥着,连想要伸出去,轻抚上他近日来瘦削俊逸的脸庞,都成了一种奢侈。
“当然不是,轩儿,你无需多想。正如你曾经预料到的那般,嬴政,将会是这片大地的主宰,如果他能给华夏的百姓带去安逸和幸福,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争,我又何必再争?”楚澈的语调听上去很轻松,仿佛不含丝毫压力,仿佛一切真的是如他所说的。
是为了不给我压力吗?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无心逐鹿天下,是我,亲手把你逼上这条路的呢?
“那现今的楚王是……。?”轩儿踟蹰着,开始后悔问出了这句话,眉头,愈发蹙的更紧。
“负刍,我……与项姬之子。”
项姬?
轩儿全身上下好像被倾盆冷水浇了个通透,没有想到,历史早已将一切注定,算死了,她一直以为楚国的未来被改变了。到头来,只不过是在绕了一个大轮回后,又回到了起点。
《史记》曾载项羽的姑母与楚国王室有关,没想到,原是这种关系。负刍于秦灭楚时,被乱箭射死,既然楚澈一直以来将项姬藏得如此之好,换言之,她并未进入楚国王室的族谱,亦没有被司马迁编入《史记》。
听到他有别的女人,甚至孩子都能独当一面之时,轩儿脸上虽强扯出明灼的笑容,心头,却像是被毒蝎子狠蛰了一口般,生生的发疼。这种感觉,是嫉妒吗?呵,怎会?
楚澈的香火有人延续下去,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这无端的难过,又该怎么解释?
“当初我被迫种下麒麟血,神智尽失,被父王关于地洞之中。因恐我熬不过麒麟血,导致血脉断失,父王便派了她来。十三年来,她带负刍于民间生活,直到临终时才拿出王室的信物,命负刍前来寻我。”
他的眸光落得很远,仿佛穿透了月华的光泽,引渡到了十几年前,俊眉蹙的有如沟壑,让她的心无端的发紧。三言两语之中,便将那些激荡的过往了了概述完毕,云淡风轻,不怀怨恨,宽容一切,这便是楚澈。
只可惜,乱世之中,仁慈是昂贵的奢侈品,并不被这个时代所接受。
“项姬,必然对你情意入髓,才会舍弃楚宫奢侈的生活,逃脱你父王的桎梏,宁愿孤儿寡母,忍受流言于山林之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换成是她,只怕永远都不可能。那样任劳任怨的爱情,她从来都不敢尝试,一旦染上,便是致命的毒药,付出的代价,难以估计。
“轩儿,如果你是她,会恨我吗?”楚澈的话语中,满含无奈。只是一夜之恩,他与项姬皆是楚王手中的棋子,那一场纯粹是发泄式的性—爱,只是肉体的解脱,却换来更沉重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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