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中,狂吼的冷风刮痛了楚亦潇的脸,他异常冷静地寻找着崖壁上的着落点,吐纳内力,以上乘的轻功在落崖的过程中跳跃。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到达崖底,快点找到寒雪。
终于,他的身体不再下降,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脚下站的原来已经是崖底的平地,积雪很深,软绵绵的,几乎盖没他的膝盖,感受到柔软的积雪,他的心头开始燃起希望的火光,这雪如此松软,寒雪跌下来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她在哪里呢?
崖底的风太大,她纤弱的身子会在落崖之时被风卷到何处?
他摊开手心,看着掌心上的梅花簪,朵朵印刻的梅花鲜艳欲滴,他把簪子收紧袖袋,然后举目瞭望四周,却只看到白雪皑皑,他不放弃地开始艰难地移动脚步,就算要把这片地方的雪给挖光,他也要找到她!
“寒雪,梅寒雪……你在哪里?你听到我在叫你吗?如果你听到就喊一声,梅寒雪……”
他边踏雪,边呼喊,好几次,冷风窜进他的口鼻,呛得他咳个不停,等待咳嗽完毕后,他咽咽口水润了润喉,不折不挠地又继续呼喊:“梅寒雪,我来救你了,你在哪里……”
寻找了好一阵,方圆百尺却不见她的踪影,天色暗了下来,崖底开始灰沉沉的,他慌张了,呼叫得更加急躁:“梅寒雪,梅寒雪……”
不知不觉,他逆着风雪,举步维艰地摸索着来到一个洞岩口处,模糊之间,他被什么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赫然看到鲜红的血迹,斑斑点点染透了数片絮雪,他的视线挪动,朦胧之中之中看到一个人影扑倒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
他的心漏了半拍,屏着气弯下身腰,像是一瞬间受到什么巨大震撼,他刷白着脸,颤抖着伸出手抹开那人身上的雪层,逐渐露出一件眼熟的艳红色的斗篷,他只觉喉咙哽住:“寒……雪。”
跪在大石头的一边,他深深吸气,才敢伸出手放置她的鼻息下,过程中,一颗心绷得几乎要爆炸了,连呼吸也忘了。
细微的气流缠绕上他的指尖,由是他这个征战沙场见惯生死的铁汉子也体会到了那种生命无法挽住的恐惧,这一瞬间,他才觉得自己胸口涨得几乎要窒息,她还有呼吸!
小心检查过她的身体,他发现她除了肩膀处被划伤得比较严重,流血不止,其他的地方只是小伤,他喜极地拥她进怀抱,顾不得她身上正覆盖着冰冷刺骨的霜雪全部沾到他身上,更加不管她的身体有多么寒冷,此刻,他只想给她温暖。
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他眼睛张望着,想要寻找一个地方为她处理伤口,不然再这样下去她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就在他想要走进洞口的当下,眼梢的余光却捕捉到那大石块的缝隙下似乎闪耀着红色的莹光,那红光竟然闪得他眼睛有点恍惚,他定睛一看,怔了怔,那是一株果实通红剔透的菩提状植物,脑海中迅速想起什么,他惊喜不已地盯住那血色菩提,那菩提的枝叶上,还在吸取着上面残留的血滴,那是寒雪流出来的血。
凝眸转向昏迷的人儿,他满脸柔情,怜惜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世间的珍宝。
在岩洞里找到一处干净的岩石,他扯下身上的貂皮披风,平铺开来,然后让她躺在上面,并开始着手处理她肩膀上的伤口。
幸好他常年行军,已经习惯在身上带着金创药,否则这漫天的雪地,要找到可以止血的草药还真的不容易。
轻手轻脚地拉开她的衣襟,那道触目惊心的划伤几乎要伤到肩骨,他感到胸口溢满痛楚的怜惜,想起洞口外的血菩提,他沉重地闭了闭眼,那是由她血而开出的果实呵。
他茫然地对着她苍白如雪的脸喃喃涩语:“你好像总是在我面前受伤,是因为我没有想要照顾你,还是因为这是天意,要以你的血来还我,可是我现在不想要你的血了,我要你醒来,好好活着!”
这一刻,他不去想他身上的血海深仇,只想要她跟他说说话,哪怕是会惹他不快的话,他也甘之如饴。
处理好她的伤口,看着止住的血,他才终于呼出一口气,也才发觉自己胸口的真气翻腾得厉害,刚刚落崖的时候,他收到的冲击力不小,内息紊乱,而且还有大小割伤,一身狼狈,只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天气暗了下来,气温降低,刺冷的寒气逼向他们,她躺在貂皮披风上,仍然无意识地发抖,他一脸凝重地将她搂进胸膛里,太冷了,她的身子骨受得了吗?
寒雪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封在冰窖中一样,她无助地颤抖着,呓语:“冷,好冷……爷爷,小雪好冷,救……救小雪,爷爷……”
他眼瞳里闪过复杂的温和,没有像以往一般怒气骤起。他的俊脸上只显出心慌和心痛的神情,轻轻将她更加勾进怀里,试图用他的温暖包围着她。
接下来的时间,他担忧地睁眼看着她,眨也不眨,她的身体是温热了,却是异常的热,他惊慌地知道,她的伤口引起了她发烧,这该怎么办才好?
模模糊糊之中,身上的痛,冷,灼烧,让她的脑袋一片混混沌沌,她低泣着哭喃:“爷爷……小雪好难受……好累,爷爷,小雪想您……您在哪里……带小雪走好不好,小雪好想见您……”
听着她的呓语,他的心一痛,在她的梦中,是如此痛苦的吗?然而更让他害怕的是,她潜意识里居然想要离开他,他的唇边漾开一个涩涩的微笑,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哄着她:“寒雪,不哭,我知道你难受,你放心,很快就会好的,很快。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你,乖……”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也似乎知道这是他的声音,她感到心中苦楚,一滴泪滑了下来:“你不会保护我,你只会想伤害我,想杀我……你一直希望我惨死在剑下……”
“不,不是的,你要相信我,我一直不想伤害你的,不想……”他的黑眸染上痛苦的氤氲,反驳的话却说得无力,内心的苦痛纠结得他无法呼吸。
掬起她的泪,他与她脸贴脸,嗓音破碎嘶哑:“寒雪,本王求你……不要这么想我,也不要去想离开好不好?你不能离开我,不要离开……”
高烧不断,让她喘息着呻吟。整晚,她都在哭泣着,喊爷爷,控诉他,一切的一切嘤吟,如针扎入他的心扉,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挣扎在伤痛与绝望之中,他却无能得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紧紧地抱住她,跟她说话,试图以自己的声音唤醒她,尽管徒劳无功。
楚王府大厅,众人皆神色狰狞地看着哭哭啼啼的华阳公主,隐忍着怒气不敢发。
华阳公主把大家集合过来,却只会哭,什么也不说,让他们的气打从一处出,这骄横的华阳公主是专程找他们来看她哭的吗?
日月两人翻了翻白眼,对视着,却只能无奈地泄气,她是公主,他们还能怎么着。
只有石管家始终脸色不变,目光平板地看着华阳公主哭,偶尔不耐烦地微微蹙眉,却也仅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常态,不愧是见惯各种场面的老江湖。
华阳公主泣不成声,心中焦灼着要说话,却总是哽咽不出来:“呜呜呜……我……呜呜呜……”
柳飘风才踏进大门,就看到这么一幅有趣的画面,他嘴边淡淡漾开一个莞尔的笑容,看华阳公主哭得肝肠寸断,而石管家他们则是无奈地绷着脸,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他只好厚脸皮地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咳咳咳,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什么惨烈的大事?貌似有人十万火急地把小王从寒舍里挖来,现在是不是该告诉小王一声到底有何事非要用到小王不可?”
“柳王爷,你终于来了!”
这下子,华阳公主倒是说得顺了,她泪眼望向柳王爷,亮了亮哭得惨兮兮的眸子,然后一股本能驱使她像是看到救命浮草一般拔腿就奔过去,紧紧地抱住柳飘风哭得更大声。
柳飘风大大地愣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被华阳公主如此亲昵依赖地抱住,心中五味交织,这是什么情况?他的脸色迅速变幻着,听着华阳公主嘶声哭泣,他竟然感到心有些软,有丝暖流滑过,很复杂,也……苦涩。
不太自在地抬手轻拍她的背,他难以启齿:“呃……公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日月的眼睛开始抽搐,他们憋着纳闷,最后连脸皮也开始抽搐地看着眼前仪态尽失的华阳公主哭倒在柳王爷的身上。
“呵呵呵,公主,小王知道自己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人见人爱,鬼见鬼迷,也可以理解公主你对小王的爱慕,但是请小心一点你的眼泪啊,不要弄脏了小王白白净净的衣裳啊。”柳飘风气定神闲地逗着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公主。
本以为他的话会让华阳公主恼怒,谁知道她却哭得更加大声。
“哇——柳王爷,华阳……华阳害死潇哥哥了啦,潇哥哥跟雪姐姐一起掉到山崖底了,呜呜呜……潇哥哥被华阳害死了……”
“你说什么!”
所有人一同喝出声来,瞬间脸上风云变色,紧紧地盯住她。
“我……我知道错了,但是……但是你们得先去救潇哥哥,只要潇哥哥没事,我……我以后都会很听话,再也不做错事了。你们快去救潇哥哥啊——”
说到最后,华阳公主急得大声催促,眼眸尽管溢满愧疚,以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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