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气,眼睛要有灵气,而且夹杂着坚毅,琼鼻恰到好处,樱唇轻点,撅起的时候让人觉得倔傲……
想着想着,他惊愕地发现那张脸,在脑海中,跟梅寒雪的脸完全重合,他拧起眉,一脸凝重,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挂念潇的妃子,他苦恼地甩了甩脑袋,不让自己去亵渎兄弟的女人。
就在片刻的沉默之中,他们已经回到大厅,柳夫人顺着儿子的搀扶坐到大椅上,却不再听到儿子出声,她疑惑地摸索上儿子手臂,担心地询问:“风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累了?”
风儿平时一回到家,就很多话说的,他会跟她这个娘亲说他路上的见闻,然后夸大其词地自我吹捧,总是逗得她呵呵笑,今个儿怎么这么安静了?
柳飘风狭长的桃花眼闪了闪,颇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他转移母亲的注意力,自袖袋中掏出一支发簪,然后轻轻插到母亲的发髻上,同时开口解释——
“娘,孩儿正在找这个礼物给娘呢,是一支棕褐色的古木发簪,很轻便,适合娘的喜好。”
柳夫人伸手抚上发簪,笑眯了眼,为儿子的孝心,也为儿子的细心,风儿总是将她这个母亲的爱好记得一清二楚。
她放下手,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芒,柔婉地说道:“谢谢风儿,发簪很好,娘很喜欢。风儿也累了,快去梳洗一番,娘让下人准备接风宴为风儿洗尘。”
柳飘风抹了抹脸,娘不说还真不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一向喜欢干干爽爽,这一路督商途中的风尘,还真让他感到受罪。
正当他转身欲离开的时候,一群美女甩着云裳,簇拥而进,叽叽喳喳地叫唤道:“王爷,你回来了,我们来服侍王爷沐浴梳洗,王爷快随我们来吧。”
才说着,柳飘风便被动地跟上她们的脚步,他邪笑连连地旋了个身,眨眼间便安安稳稳地从如云美女之中脱身而出,他淡定地站至门口,甩了甩羽扇,轻佻地眨眨眼,掀动粉唇:“好吧,看你们谁服侍本王最好,本王重重有赏。”
说完,他便老神在在地率先离开,不愁她们不跟上来。
果然,美人们听了这话,都掩嘴窃笑,然后娇滴滴地朝夫人跪安,便迫不及待地追上王爷的脚步。
徒留下柳夫人仰天长叹,眉宇间纠结着伤神,她这个儿子,唉……
柳王府澡池里,迷雾袅袅,薄纱飘飞,弥漫着暧昧的气氛,一群美姬分站池子的四周,手中提着篮子,向池中抛撒花瓣,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在半空中飘荡,然后旋转着落入池子中。
柳飘风舒懒地靠坐在一旁的大椅上,眯起眼打盹,一双桃花电眼迷离着,模样很是无害。
美姬们撒好花,看看正在迷糊糊睡觉的王爷,相视掩嘴一笑,点点调皮乍现眼底,她们干脆俯下身子,然后舀起池中的温水,泼向就要入睡的王爷,夹杂着“咯咯咯……”的玲珑笑声。
柳飘风感觉身上一阵湿漉漉的,他没有如她们所愿地吓一跳,反而只是掀了掀眼皮,用爱困的眸光扫了她们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伸手毫无预警地就去解腰带,美姬们赶紧用手帕遮盖双眼,娇羞地嚷嚷:“王爷真坏,不理你了,姐妹们,我们走吧。”
不一会儿,美女如云被风带走,偌大的澡池里,只剩下柳飘风一人,他邪笑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眸中掠过一丝寂寥,随意他无谓地耸耸肩,邪美透光的脸盘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讪笑,然后脱得一丝不挂,走进澡池里,享受着温泉的洗礼。
晚间,柳夫人的寝室,装横简朴,以淡蓝色为主调,窗台上,种着绿色的藤蔓,就连珠帘也是青蓝相间,让人觉得耳目清新。
柳飘风站在梳妆台前,正拿着梳子为母亲梳理一头长发,自镜中看到母亲云鬓微霜,那几缕白发在他指间穿过,落下,很柔很柔。
他看着镜子中的母亲,和蔼安详,眼睛很慈祥,却看不到他,他的心窒息着,修眉轻拧,他枉有一身医术,却连母亲的眼睛也治不好,不仅如此,石管家的内伤顽疾,他也无法根治,这两人,是他最想医治的人,却成为他最大的败笔。
柳夫人伸手,按住儿子的手,温柔地问道:“风儿,你怎么不说话呀?跟娘说说你这次又做了什么大买卖,好让娘高兴高兴。”
其实她只是想听听儿子的声音,她看不到他,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她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是她今生唯一的呵护。
柳飘风半蹲下来,将娘的手拿起,放置在两边的脸庞上,然后地看着娘的眼睛,坚定地道:“娘,孩儿一定会设法医好你的眼睛的。”
柳夫人幽幽叹息,但是仍然微笑着点点头,鼓励地说道:“好,娘相信风儿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深知他不会放弃,坚持了十几年,她由一开始的放弃,到后来的顺其自然,再到现在的鼓励,只因他要坚持,那她这个当娘的,除了给他支持,别无他想。
正当他们母子情浓的时候,门外传来通报声:“禀夫人,王爷,吕丞相来访,请见王爷。”
柳飘风听报,身躯一僵,他沉声道:“知道了,你先请吕丞相到我的院落歇着,我马上过去。”
柳夫人紧紧抱住他,神情不复祥和,反而增添了一份凝重,她有点慌张地揪住风儿的衣袖,不让他离开,语态有点焦虑:“风儿……”
“娘,我去去就来,您先让小翠陪陪您……风儿不会走。”柳飘风看到母亲难得露出来的焦灼,他赶忙安抚母亲,末了,还意味深长地加上最后一句。
柳夫人这才点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放开儿子,耳朵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心,始终放不下。
吕丞相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笑眯眯地,眼中充满仁爱地看着他,一派悠然地捋着胡须,柳王爷一表人才不输楚王爷,一文一武,可谓相得益彰,只是……
柳飘风面不改色地任吕丞相端详,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桌面上的免死金牌,心中玩味着,皇上居然将这么大的赏赐给他,这真是匪夷所思,这可不是普通的奖赏,而且免死金牌数量有限,从不轻易送出,瀚宫恢复稳定以来,只有两个人得到过这赏赐,恰好这两人都是楚王府的人,一个石管家,一个楚王爷。
他心中品味着复杂的猜测,然后质疑地望着吕丞相。
吕丞相收到他试探的目光,也不避讳,他直直坦诚地回望过去,然后和蔼地道:“你猜得没错,这道免死金牌是我向皇上进谏得来给你的赏赐,现在朝中,一共有三人拥有这道金牌了。”
果然!柳飘风拧眉,不太高兴地将金牌移过去,推辞道:“吕丞相还请带回皇宫,我用不着这个。”
吕丞相按住他的手,望着他的实现稍显严厉:“不行,既然楚王爷有这道金牌,那你没有理由没有,收下!这是本相特意为你求来的,见此金牌如见皇上,身份地位更加高人一等。”
柳飘风看着吕丞相不容拒绝的眼神,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妥协地收下,他知道,吕丞相是为他着想。
吕丞相见他终于收下,又恢复笑眯眯慈爱的容颜,他斟酌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柳飘风神色平静,然而心中却是百般不愿,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却很肯定地道:“没有!吕丞相应该相信楚王爷。”
吕丞相松了一下花眉,对柳王爷的话不予理会,在心中盘旋了少顷,他转移话题,认真地交代道:“华阳公主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务必要帮助公主招上楚王爷这个驸马。”
柳飘风修眉更加拧紧,他小心措辞道:“据我所知,楚王爷对公主并无男女之情,硬把华阳公主嫁与楚王爷,恐怕不妥。”
吕丞相浓眉一皱,沉声道:“没有任何不妥,既然公主喜欢楚王爷,而且公主论才有才,要貌有貌,配楚王爷并没有任何不妥……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而且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难道你认为其他方法会比这个方法好吗?”
柳飘风沉默了,他的心在做天人交战,许久,他在吕丞相迫人的注视下,勉强地点点头,然后便箴默不语。
吕丞相看他这模样,感叹一声摇摇头,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嗓音转软:“你要知道,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不要感情用事。”
柳飘风抿起粉色的薄唇,毫不掩饰眉宇间的褶皱,有些事,他不想做,但是,他必须去做。
吕丞相见他不再回应,舒叹一声,眼中染上淡淡的离别之情,他深深地看着柳飘风,将他英俊卓绝的模样刻画在心底,感叹着时光流逝得如此之快,转眼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小小孩童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搭着柳飘风肩膀处的手,刻满皱纹,胸口好像梗着什么,惯有的眯笑敛去,加重手中的力道,他紧紧贴住柳飘风那月牙白的衣裳,透过衣服,感受那手心下的体温,酝酿了许久,才又继续发话,只是,这话,多了一份复杂地感怀——
“我该回宫了。风儿,我们都很想你。你……好好照顾你母亲,她很疼你。”
柳飘风瞬间抿起唇角,躯干绷直,他知道吕丞相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但是他动了动嘴唇,张了又合,有些话,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来回了几遍,他神情有点腼腆,又有点懊恼,最终化作一句别离:“吕丞相,我送你。”
吕丞相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叹一声,随即收敛起所有陌生又熟悉的情绪,然后背手离开,柳飘风跟着他身旁,两人一路沉默地并肩来到久候的马车处,柳飘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吕丞相在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他拱手遣词:“劳烦吕丞相走一趟了,请带我向皇上致谢。”
吕丞相摆摆手,笑眯眯地道:“好。我们走了,柳王爷后会有期。”
赶车的侍卫朝柳王爷抱拳:“柳王爷,请。”
柳飘风点点头,然后背手站立在夜雪下,月华伴着雪花倾泻而下,笼罩了那远去的马车,也模糊了他白色的身影,白茫茫的夜里,四周一片静寂,冷风卷起那雪白的衣摆,吹拂中,冷却那衣摆中原本带有的温意。
这夜,吕丞相以朝中急呼为由,坐上宫廷的马车,穿过月色下石城的郊外,钻进松影斑驳中,马车镀上一层银白,直奔瀚宫,所有在柳王府的一切,都不为人所知,知情吕丞相拜访柳王府的,也只是认为吕丞相到柳王府只是一般的叙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