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与否,最重要的是要看其船桅,桅杆越多越高,则帆就越多越高,驾风性就会越好,船自然行驶的快。为了控制好速度,为了与先他们半日的巨大龙船保持距离,白日里两幅桅杆齐张满风帆,风雨不误全速前进;当繁星隐耀时,便会降下一幅帆,以单帆驭风而行。
“主子,进仓用餐吧!”冷右对着立于船头的高大挺拔之人,恭敬的说着。
冷烈仍迎风而立,眺望商船前进的方向,在这苍茫河道的不远处,雪炎的龙船之上,他的女人、儿女,不知在做些什么,此时正适饭口,女人定是在给天悦布着爱死的菜,在给瑶儿拌着香滑的米粥,那大家就一起吃饭,虽无法同桌,却是同心。
“我们在这河道上驶了整整四十八天了吧!”冷烈转回身,边走边问着身旁的冷右,如此肯定的问,答案仍在这问话之中。
“是,四十八天!”
“这条通往雪炎的河道,可被雪炎把的死死的!”
“雪炎那是怕啊!一旦我们冷家的商船驶进了这条河道,自此后,这洛河就该改姓冷了!”
“哈,雪炎,轩辕殇,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主子,再过三十二天,便可抵达雪炎境内,我们的船是否要多等几天再靠岸!”
“不必,凭轩辕殇的聪明,想必也能算到我们会追随而来,即使没这般想,我们也没有那个必要格外腾出时间来,有时摆在明面反道会让心计深沉的人,看不透理不清,会把他们变得蹑手蹑脚起来。不是说,洛河在雪炎境内有一湍急之处吗?有多险?对于我们的商船可有大碍?”
“我细问过船老大,只要张满了帆,再把稳舵,无妨,对于雪炎的龙船更是没什么风险。”冷右认真禀报,冷烈朝冷右笑了笑,冷右自然知他的心意,明里是在问这商船,实则,他真正关心的是妻儿所在的那船能否稳妥过关。
洛河水流湍急之处,正是处于赤烈与雪炎的河道相汇处,此处地形复杂,不但地势存在落差,河中更有暗礁,这让洛河如奔腾的骏马,向着处于下坡地势的雪炎这边狂奔而来。过此处的暗流,本就格外小心,奈何老天就是会做怪,偏偏将暴雨狂风于今日送来,船再大,在风雨水三力合击下,暗礁堵劫下,晃动的厉害,整个龙船上的侍卫严阵一待。
“当心!”姑苏彦一声惊呼,单臂紧揽在血千叶的蛮腰上,将身形晃动的佳人严实护住,“快把瑶儿给我,你自己把好床栏安心的坐好!”姑苏彦体贴关心的说道。
“没事,你们帮我照看好天悦!”血千叶脸色苍白的说道,她的这幅小身板真是不经折腾,这点风浪就头昏眼花,胃里更是翻腾不止。
“娘,我肚子好难受,要吐了!”天悦煞白着小脸,捂着肚子不停的干呕,直到啊的一声,大早吃的那点东西全献了出来。
“别忍着,都吐出来!”血千叶赶紧将瑶儿交给了也是晕得五迷三道的春喜,晃荡着身子朝天悦而去。
“娘,好难受啊,我再不做船了!”话刚说完,又是哇的一口,血千叶刚晃荡着靠近天悦,船身突然横晃了下,女人一个不稳撞到了桌角,不免一声痛呼传来,可急煞了姑苏彦,将捂着胳膊仍向儿子奔去的女人揽进了怀里。
“天悦那没事,吐吐就好了,到是你,快让我看看,撞的那么狠定撞得不轻。明知船身晃得厉害,为何这般不小心。”
女人真是吃不消的看着反常更莫明其妙的姑苏彦,大早上的吃错药了不成,她伤与不伤,跟他有半毛钱关系?看他那表情,简直就是冷烈再现,那份心疼关心,还轮不上他。有意思,更有看头了。
任由姑苏彦搂起自己的衣袖,查看被撞之处,一块姆指大小的青紫淤痕,让姑苏彦紧锁眉头,满面心疼的责备道,“看你,好好的手臂撞成了这般,一定很疼,你等我,我去给你拿药!”无所谓女人会不会反抗,更不在意同仓的轩辕殇如何眼神,姑苏彦将血千叶打横抱起,不惧船身晃动,凭借内力迈着稳实的步子,将女人放到了床上,那般精心那般轻柔,好似在他怀里的是这世界最易碎最珍贵的宝贝。
女人的胃里本就不舒服,眼下姑苏彦的一举一动更让其有大吐不止的冲动,她可不是什么冷情的怪物,也绝非不懂那些个小女儿家的你侬我侬,女人的开心、激动、娇媚、柔情似水甚至撒娇使小性,那可要看对方是谁,尤其她这种熟透的女人,分得更是清楚。姑苏彦这般温柔体贴,非但得不到她的回应,相反,会让她打定别样的心思,跟她来些妖讹子,看最后谁能妖过谁。
“他这是怎么了?”看着姑苏彦焦急而去的身影,轩辕殇疑惑的自问着。
“姑苏去给我拿药了,真是个热心的好人呢!”血千叶苍白的脸上展露出感激的笑,声音因晕船而显得格外娇弱。
“是吗?或许吧!”轩辕殇不太认同的回道。
床上那随船晃荡的女人只笑,不再言语,看来是不舒服的很,连眼也闭了上,瑶儿有春喜紧抱着,小妮子还真行,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吐干净的天悦则坐在轩辕殇腿上,很是无精打采的苦熬着。时间不长,姑苏彦又急三火四的跑了回来。
“多亏有衣服隔着,要不然定会磕破皮肉留下疤痕的,好好的胳膊伤成这样,我?算了,手臂未好前,不准你再抱孩子。”
“姑苏?”
“别说话,否则会更晕,好了,赶紧上床躺着,感觉不舒服就赶紧告诉我,我就在你身边。”
一场暴风雨,一道湍急的河口,简直让天悦脱层皮,让血千叶自此后,身边多了个温柔似水,事事必管,处处必精心照顾服侍的彦。
“我说姑苏?”
“跟你说过多少次,叫我彦!雪炎叫姑苏的有的是,彦却独我一人,乖乖的叫我彦吧。”
“呵呵,我说姑苏彦,你干吗突然对我这般好?”女人有些怯声怯气的问道,一幅生怕被算计的表情,引来姑苏彦一声无奈重叹,深深的看了眼表情怪异的女人,随后眼神再次落到了河面,只将自己的背影留给站在其身后的女人。
“怪不得都说老天爷翻脸无情呢,此时天蓝云舒,风柔水平的,谁能想到数日前是那般凶险天气。”女人深深呼吸着仓外的新鲜空气,也已走到船栏前,举目远望。身旁的姑苏彦一声叹息,接下来说的并非这云淡风轻的好天气,而是在坦诚自己的心声,至于听众,还真是巧,那整日里粘着血千叶的天悦跟轩辕殇在仓里下棋,春喜则在仓里边看着瑶儿玩耍,边做着针线活。
“我也不清楚,甚至有些莫明其妙。每次一对你好时,我就会问自己,为何要对你那般精心,为何看不得你受到一丝的伤害,为何那日看到你手臂上青紫的淤痕时,我的心竟然在收紧,紧的越来越痛。想必,这就是缘吧!还记得这个吗?”言至此,姑苏彦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支金灿灿的凤钗,看得此物,血千叶心里就恨得牙痒痒,却对姑苏彦点了点头,使其苦涩而笑。
“我永远忘不了在宇文丞相府的那一幕,佳人的焦急、心慌,甚至手足无措让人心疼,更让人忍不住怜惜。当时之所以强取了这枚凤钗,一是为了逗你,二来,想认识你,更想让你永远记得我,记得有个叫姑苏彦的坏男人,抢了你的宝贝,那应该会是一辈子的印象吧。没想到,老天弄人,也更会成全人,让你我再次相会。我那时的心,就好似这洛阳之水,不见,风平浪静;再见,波澜层层。你呢,依依可有记得我,可会也有我这般感触。”
好个柔情似水,好个感伤往夕的英俊男子啊,如此话语,如果血千叶的脑子还没锈透的话,这应该是在表述自己的感情。好个姑苏彦,好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苏彦。
“姑苏,彦?你这些话到底何意?你明明知道我?”
“哈哈,我当然知道,就因为我太清楚,所以才会让自己心生烦闷,才会痛恨自己去想那份不该沾染的东西,依依,我,你能明白我的心吗?”有些激动有些兴奋的姑苏彦打断了血千叶的话,更急切的扯起了女人家的一双玉手,可女人的回复,让姑苏彦险些白眼翻过,一口气没上来。
“不明白啊!”
“你,你没心的吗?你真看不明白我到底为何无缘无故,对你那般精心呵护,那般疼?疼惜于你?”姑苏彦痛苦着一张脸,追问着。
“你疼我?呵护我?对我这个客人?无需这般啊?”好无辜的女人,好纯真的女人,好个没心的女人。姑苏彦身形微晃,摇了摇头,满目伤痛转身而去,独留下一脸无辜不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