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请求,村长转过头吃惊地看着我,说:“嗯?女娃娃,你是雾水打湿了脑瓜?你一个城里来的娃娃,他们家自己都顾不住了,哪有心思顾及你咧?”
“我说真的,村长。”我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村长说。我做出这个决心有两个原因,一来我觉得树会是一个很好的小说创作素材,二来我对树这个人也比较好奇,从他表现出来对我们的热情好客,我就在心底觉得这个男孩可能会成为我在海港市以外的好朋友。
“娃,你再好好想一想,可不敢随意做决定咧。”村长再一次好心地提醒我,他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
“我想清楚了,快带我去。”我推着村长的后背,催促道。
“真是拿你没辙,没想到你还是条犟驴。”村长见我执意要去,只好打消了再劝返我的想法,领着我拐进一条更加深邃的小路,虫就在路边的草从里响起了清脆的大合唱。风把云拨弄开,大地一下子就亮堂了很多,看得清楚皎洁的光辉下近处物体的形状,桉树叶片仿佛涂了蜡一样通透发亮,房子屋顶上的瓦片因月光的照射顿时有了银白的光层,带着那大山里特有的寂静,这月亮、这夜色和这景致都有了几分不同于白日的味道来。
“是这,到了。”村长把电筒往一处低矮的瓦房子一照,光束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墙面,还有瓦房子旁边搭建的竹房子,上面苫盖着沥青块。这样的房子在海港市根本找不出来,也只有在这些村落里面还有。在路上村长也大致跟我说了树家里的情况,我本来是心有准备的,但是见到眼前这间瓦房子的时候,它破旧的程度令我瞠目结舌,前面的瓦片已经开始呈现滑塌的趋势了,屋檐处用两根木桩子撑住。
“这不是危房嘛?”我小声地嘀咕。
“是,但是没办法,村里最破烂的就是树的家了,家里顶梁柱没了,房子不塌已经算好啰。”村长一语双意地说。
里面的人好像听见了我们的谈话,出来开了门,那个门常年日久地蹭得地面划处出了一道很深的痕迹,门里探出一个绑马尾的小脑袋,是树的妹妹,她见到我们就咧开嘴可爱地笑,丝毫不怯生。
“妈,是村长带一个神仙姐姐来了。”树的妹妹朝屋里大声地喊,然后就主动拉开门让我们进去。进到房里,我看见了房里的物件少得可怜,摆设也极其简单,一张木床,一张吃饭的小圆桌子,还有一个木制的衣柜,几张看得出来是树手工钉做的椅子。
“是村长啊!”树的母亲脸色苍白,面无血色躺在床上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并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有气无力地说:“身体不舒服,胃又疼了,今天洗了点衣服,腰就跟断了一样,痛得不行哟。”
“你身体不好就少动嘛,不是还有树呢嘛?”村长关切地说。
“这是?”树的母亲突然才意识到我的存在,疑惑地看着我这张陌生的面孔问村长。
“啊!这是城里来的作家,到我们村里采集创作素材的,要在你家住一整个暑假,吃的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过两天会给你们家送两袋大米和食用油,至于菜的话补贴六百块钱你们去买,买什么她就吃什么。”村长像爷爷一样慈祥地看了我一眼,和蔼地说:“来,娃,你给大娘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娘,我知道我说树的母亲。
我正欲开口自我介绍,树却突然回来了。他几乎是风一样进来,手里还拿着竹篾串着的三条鱼,笑容满面地说:“妈,我今天抓了三条”也几乎是同第一次见到我们到来的时候那个样子,一脸的疑问和惊讶,树没有再吐出后面要说出的话,而是又一次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宛若铜铃一般。
“哥,这是村长带来要在我们家住的神仙姐姐。”树的妹妹反应极快地抓住哥哥的手臂说。
我看见树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豆大的汗珠挂在他的脸上,他浑身带着河水里淤泥的气味。只见他震惊不已,从喉咙缓缓地吐出一个字:“住?”他立马把鱼丢进竹篓,转身就往外跑,到隔壁竹子搭起来的房间里乒乒乓乓地收拾起来。等村长把我居住在他家里的一切事宜交代清楚之后,树已经收拾好竹房子开始去厨房里杀鱼刮鳞,准备做水煮草鱼汤了。
“回了啊?留下来吃饭啊,村长。”树看见村长拿着电筒迈出他家门口要走的时候,他拎着锅铲从厨房里跑出来盛情挽留。
村长倒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树把我逗笑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成熟稳重的男孩。
树的细心也是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强烈地感受到了,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在后来跟他接触的日子里,他带给了我无限的遐想和美好,使我彻底忘记了我在海港市里还有一个家。
好多年以后,我的读者写信问我:“爱情是什么?”的时候,我甚至想都没想就回信道:“爱情是有一个男人可以让你忘记你还有一个原本属于你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