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男孩回头的一刹那,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庞,英俊帅气的面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出精神十足的光芒,他的牙齿洁白得像石榴籽,乌黑浓密的头发宛如树冠一般盖在他的头颅上。他好像也看见了我们的到来,欢快的笑声嘎然而止,像一只被惊吓到的小鹿立在水里,手里紧紧抓着一条大鱼,大鱼企图挣脱铁钳一般的手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这时我才观察到他浑身健壮的肌肉,黝黑的肌肤,还有卷着裤腿立在水里滑稽的样子。
“呀!树呀!又抓到大鱼了,看个头起码有四斤多。”村支书带领着大家一起站在桥上看着河水里那个叫树的男孩。我也记住了他独特的名字——树。
树一脸惊异地望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但还是露出平和的笑容,说:“今晚到我家吃饭。”
树的热情好客让我顿时觉得他格外的亲切,看他的长相,年龄应该跟我一样大不了多少。
“你这条鱼,怕是不够我们这一帮人分的!”梅琳突然站出来锐声喊道,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连我也觉得这话说得很是实在。
“那,”树尴尬地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是在思考解决的方法,只见他猛然转过身,把手里那条妄想挣扎逃脱的大鱼准确无误地扔进河岸边的竹篓里,向河水更深处蹚去,大方地说:“没关系,我再弄多两条。”水花被他蹚得四处飞溅,水面上印着黄昏时分日落的鲜红颜色,反射出金子般耀眼的光芒,汩汩流淌。
树就是这么偶然地闯进了我的心里,就因为一次下乡体验生活收集创作素材的机缘,我知道了白鹭村里有一个纯朴无邪、情感真挚而热烈的男孩,他笑起来的样子像凌晨的露水一样清爽。
夜色好像是长了腿的贼,一下子没注意,它就来了,它来了就把每一个角落都包裹得死死的。其他人在村长的细心安排下都在白鹭村的老乡家里各自住下了,只有我没有找到安置的地方,村长就让我跟拎着行李跟着他。我是最后被安排住下的那一个。
白鹭村居住的房子一溜过去都是瓦房,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就连通着这些瓦房,有的成排在一处,有的立在不高的半山腰上,有的则散乱地窝在山沟里。瓦房窗户纸透出一层层橘黄色的光亮,狗就在门前来回绕着圈子吠叫。我紧紧跟着村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丢在了这个山沟旮旯里了迷路,而且这四周乌漆嘛黑的,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跟紧点,娃,说说话,别不吭声,等下落丢都发觉不了。”村长打着手电筒在前面一边探路一边善意地提醒我。
“丢不了,我跟得可紧了,像跟屁虫。”我踩着村长走过的脚印,打趣地说。
“你是城里人,村里条件苦,蚊子也多,要扛得住哇。”村长一巴掌啪地拍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手捏着一只蚊子说。
“没关系,我扛得住咧,读书的时候太阳那么大,大学的学校还要让学生军训,我不也都坚持下来了!”我不无得意地说。
“听你这话,你还是个学生,嗯?”村长回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那么俊的姑娘,还是个大学生,又是作家,了不得!了不得!。”
“您老人家过奖了,我不是作家,我只是喜欢写作而已。”我急忙解释着。
“喜欢写作,写多了写久了迟早都是要当作家的嘛,不碍事不碍事,快到了。”村长说完就领着我拐过了一个竹林,风吹得竹子咯吱作响,像人在伸懒腰骨头关节发出的声音。
“刚刚那个男生的名字好奇怪?居然只有一个字。”我想起树看见我们进村时一脸惊愕的样子就情不自禁地笑了,他的样子真的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兔子,前面还嗷呜呜地欢实着,后面就直接瞪大了眼、张大着嘴巴,像傻了一样。
“你说树呀,”村长突然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才缓慢地说:“这孩子,也是命苦,要不是他爹去世得早,他现在估计都在外面读大学了。”
村长叹了一口气,好像那气里叹出了他那颗悲悯的心脏一样,悲痛惋惜地说:“树高三就辍学回家,家里离不开他,他的母亲又常年身体不好卧病在床,一个妹妹还小正在读小学,每天要走十几公里的山路,读书都要他去接送。他呀,也不容易,倒是他爹给他取这个名字取对了,他爹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希望他以后像棵树一样顽强生长,不惧怕条件的艰苦。”说完村长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树考不上大学,他是个读书的料,身上也有男人的气魄和样子,就是这个家像绊脚石一样拖住了他,不然他肯定是要飞出白鹭村出人头地的。”村长怀着深厚的感情像讲述一个小说故事样告诉了我关于树和他的家庭,我却突然以一个写作者的敏感意识到这可能会是一个很好的创作素材。
“村长,我就去树的家住吧!”我口无遮拦地提出了这个冒昧的请求...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