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约定

    唇上温润的触感和熟悉的味道在吐吸间蔓延，湮染的眼睫轻轻动了动，接着慢慢睁开了双眼，霎时星光一片。慕容逸远痴痴地看着这双眼眸，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我一直等着你醒来，染染。”温柔之意从眼底扩散至嘴角，最后满溢在整个屋内。湮染突然就笑了，两人很近很近，呼吸相闻，这是第一次，可以这样近的看着彼此。

    “终于成功了。逸远，请让百姓早日得享安宁，天下再无战争。”“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此时的天空该是很干净的吧？湮染将右手搭在慕容逸远肩上，说道：“我想出去看看。”湮染的脸色苍白得厉害，连声音都虚弱不堪，慕容逸远略微皱眉迟疑着，却在对上湮染期待的眼神后松开了眉头。他扶起湮染靠坐在床头，“外面有些冷，你身子虚，我给你另取一件外衣披上。”

    自始至终，湮染都一直浅笑着看着慕容逸远，乖顺地任由他为她套上一件件衣裳。“穿好了。”慕容逸远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有些手生，不过以后会好的，以后我每天都为你穿衣，可好？”湮染放在膝间的手紧了紧，随即便轻笑着点点头，“好。”

    窗外耀眼的阳光照进了屋内，洒在了慕容逸远欣喜的脸上，那个俊秀无双的男子此时连眼睛都是在笑着的。或许是阳光太强了，湮染看着逆光站着的慕容逸远，眼睛忽然酸涩得疼了，泪水慢慢积聚，直至滑落。“染染，你怎么哭了？”慕容逸远伸手为她拭去泪水，温柔地问道。“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逸远，你帮我梳头好吗？”

    木梳缓缓划过如瀑的青丝，湮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慕容逸远，在心底轻声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可是我不能陪你一起相守白头，更不能和你一起看到儿孙满堂。但我祈求上苍，让你一定要遇上一个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她会陪你相守终老，为你生儿育女，延续香火。那一天来临前，你一定要忘了我，一定不要为我难过，这是我心甘情愿选择的路……”

    曹烨在屋外焦急地走来走去，是不是地朝那紧闭的屋门看上一眼。“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慕容逸远横抱着纳兰湮染走了出来。曹烨上前的脚步忽地就定住了，慕容逸远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那个女子，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圈在慕容逸远颈间的双手缠着一层层的白纱，隐隐透着点点血红，曹烨是真心敬佩着这位女子的。

    “这间院子的主人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匆忙间也顾不得许多，找到这里之后就在这儿安置了下来。不过这间院子虽小，倒也十分雅致，你看那棵树，树下居然还绑着秋千，我带你过去坐一坐。”湮染在慕容逸远的怀中抬眼看向了那架秋千，在树下轻轻晃荡着，好似在与风嬉戏一般，“居然是梨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好大的一棵。”

    慢慢推动着秋千，慕容逸远接口说道：“染染喜欢梨花，再过不久，梨花就要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赏花，用梨花泡茶来喝。你说好不好？”湮染抬头看向了刚刚冒出新芽的枝头，看着那片淡淡的绿色，一滴泪悄然滑落，跌落在了泥土之中，湮染身后的慕容逸远没有看到。“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是，我只是在想着那一天该是什么样的，一定会是很美好的。”湮染调整了呼吸，轻声说：“逸远，我喜欢坐秋千，你再帮我推一会儿吧。”你站在我的背后，看不到我的眼泪，就不会为我难过了。

    曹烨看了看太阳，在心中估摸着时辰，长叹一声后，还是决定打断树下那二人的相聚，离说好的时间不远了，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王爷，该出发了。”湮染缓缓松开了抓着秋千的手，终于还是要走了吗？那他们还能不能再一次相见呢？慕容逸远执起湮染的手，“怎么这么凉？很冷吗？我带你回屋。”

    “不，我还想再坐一会儿，好久没能这样安心地坐着了。”“可是你的身体，你这次元气大伤，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慕容逸远说着便矮身来抱湮染，“逸远。”湮染轻轻将他推开，拉着他的手说：“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你快去吧，快去将这一切终结。”“好，我已经安排人来照顾你，不久便会到了。你的身体经不起车马劳顿，暂且就在这里安心养着，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就来接你，用我慕容一氏的江山作为聘礼，迎娶你为我慕容逸远的妻子！”

    “好，我等你，等你来娶我。”希望能等到那一天，希望还来得及……“王爷，马已经准备好了，该出发了。”慕容逸远俯身在湮染的额间印下一个轻吻，掌心在湮染的脸颊上流连，舍不得离开，“我走了。”“嗯。”

    在慕容逸远转身的瞬间，恐惧不安如潮水般侵袭而来，“逸远！”她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袖，“七天，七天后就来接我好吗？最迟九天，逸远，不要让我等太久，太久了，我害怕我等不了。答应我，答应我吧。”慕容逸远轻笑出声，他托起湮染的脸，轻吻她的唇，“染染急着做我的新娘子啊，好吧，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娶你，等我。”

    马匹嘶叫着渐渐远去，湮染就这样站着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看不见。指尖在缠着白纱的腕间轻点，脉搏细而无力，内力也去了七八分，身体就快要空了啊。指尖在唇瓣上细细摩挲，那温柔的感觉似乎一直停留着没有散去，“在这剩下的时间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一定要做。”

    天渊现世，慕容一氏如得天助，各地百姓及士兵群起响应，慕容一氏势如破竹。几日内连破数座城池，收编了各处的将士，士气大振！一时间，慕容逸远的名号响彻天下！而在另一边，纳兰洛轩率领部众一起，紧急布置各项作战计划，下令务必死守华阳城。纳兰一族的气焰被狠狠挫败，此时已呈落败之势，只做着最后的防守。经历了近半年的大战，在天渊认主后，天下已经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