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表姐不再是一种商量的语气,而是居高临下的威呵,凌清洛直了直腰,倔强地继续往下敲。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快了,很快她就可以敲满一百零八下,很快她就可以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凌清洛,你给我停下,听到没?”表姐高声厉喝,见凌清洛依旧固执己见,气的俏脸涨红,“来人,给我把她抓住,别让她再敲这口钟。”
李府的下人接到李大小姐的指示后,立刻跑了过来,良辰和美景两人分别抓住凌清洛的左右双手。
凌清洛挣扎地上前,‘咚’最后一声落下,一百零八声,整整一百零八声,敲完后,她就虚弱的任由良辰和美景拽着。
不是说,敲完一百零八下,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抛下,不是说,寒山寺的钟声是最灵验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般的难受,为什么她还要在这凡尘中煎熬。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她?
“带上她,我们走。”表姐冷冷的吩咐着,从始至终,再未看凌清洛一眼。
表姐袅袅婷婷的莲步轻移,优雅的气质令前来游玩的年轻公子驻足而立。良辰和美景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严实地盯着凌清洛,生怕她再生什么异端。
酸痛的胳膊早就在麻木中失去了知觉,心中的悲凉在继续地蔓延,绝望丛生的荒芜,干涸破裂。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绝望,生亦何欢,死亦何安?
表姐将她带到了人烟稀少的后山,时值初秋,后山上的树叶一片片的凋谢,在数百步之远,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湖面。
表姐的那张有着高贵笑容的朱颜在转身面向凌清洛时,却如寒风冷冽般刺骨,“凌清洛,你好的很啊,翅膀硬了竟连我的话也不听。你说,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就蹬鼻子上脸,尊卑不分了是吧。哼---,你最好要看清楚,你现在住的是我们李府,穿的用的还是我们李府,不要以为我哥现在宠着你,就可以把我这个表姐不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没有我,你在李府寸步难行。”
“表姐---”现在的表姐好可怕,凌清洛浑身颤抖着,就像萧瑟秋风中的落叶,无处依着地在风里飘摇。在一瞬间,仿佛表姐像似变了一个人似地,难道平日里的她都是在刻意伪装。
“你知错了吗?”表姐似乎很满意她的退宿懦弱,声音放柔了几分。
凌清洛怎么也想不明白,早上还对她和颜悦色的表姐,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像陌生人。表姐是怪她忘恩负义吗,其中一定出现了什么误会,所以表姐才会这样对她,一定是这样的,她在心里轻声的安慰着。
“表姐,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敢了。”凌清洛眼中泪光点点,乖乖地道。
表姐不可以不理她,若在李府没有表姐,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在听到凌清洛信誓旦旦的保证后,李玉琴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知道错就好,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爹娘叫我管教于你,今日你犯错在先,我不得不罚。你且跪在这里,若无我的应允绝不可起来,听到了没?”
“是,表姐。”凌清洛随即跪倒在地,地上的沙石碰着膝盖,传来阵阵的疼痛。看来,今日真的是她错了,而且一错再错。
表姐低声在良辰的耳边吩咐了一番,然后就带着美景一人朝着湖对面去。良辰和剩下的一大群丫鬟、家丁看着凌清洛,有着几分幸灾乐祸。
凌清洛无视那些丫环、家丁嘲讽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近处的一座石碑上,碑上刻有一首诗,“瑟瑟吴江正落枫,碧山古寺独携筇。寒空鸟下岩边塔,残照僧归径外松。虚寂高斋无俗韵,风狂弥勒有遗踪。扁舟却趁寒潮去,梦里应闻夜半钟。”
呆呆地盯着碑上的诗文,凌清洛的心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