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到了跟前也不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巴掌大的墨色小幡,来到那六具尸体跟前,轻轻摇动,只见那六具尸体上各冒出一股淡淡的黑色轻烟,被吸入了那面小幡。十来个呼吸之间,那尸体之中再无黑烟冒出。那道士把口一张,吐出了一口白汽,那白汽仿佛利剑似的射入了那面墨色小幡,只见那小贩之中隐隐有黑白两气翻滚,过了一会儿渐渐的融为了一体,那道士这才将那小幡收入了怀中。
吴立看了心下惊疑不定,这老道士的手段神秘无比,已经超过了吴立的常识,近乎于神怪,当下出声问道:“妈,这个道士爷爷的小旗子真好玩,还能变戏法,我要,我要嘛。”嘴里说着,心下不禁一阵恶寒,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吴立心下打定主意,定要将事情弄个清楚,免得白白错过了机缘。
那道士听了莞尔一笑,稽首道:“二位有礼了,贫道道号七玄子,在镇江茅山修行,云游到此。事情的始末贫道都已经看在眼里,这些人乃是咎由自取,只是出家人慈悲为怀,顺手便将这些人超度了。”
“道士爷爷,你那小旗子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能从死人身上吸黑气,能不能借我玩玩。”吴立抢问道,也顾不得他老子被惊得张口结舌。
“哈哈,小朋友眼神倒是好,我这小幡名叫引魂幡,那黑烟乃是我秘制的引魂香,这两样东西都是用来超度亡灵之用。这引魂幡制作之时要泡在我配置的引魂水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使用时只要微微催动内力,便能散发出引魂香,将那新死之人的魂魄超度,重新投胎做人。”
吴立听了不禁有些失望:“我还以为碰到了神仙呢,却原来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那老道士听了微微一笑,却也不以为忤。吴清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向那老道抱拳道:“原来道长也是个武林高人,还请不要将犬子的小儿胡诌之语放在心上,在下替犬子向道长赔礼了。”
那七玄子抚须笑道:“无妨,无妨,童言无忌嘛。老道哪里算得上什么高人,只是平日里练了些呼吸吐纳之术,强身健体,对于这拳脚功夫却是一窍不通。相遇即是有缘,现下兵荒马乱,贫道还有个不情之请,想个贤伉俪结伴而行,不知意下如何?”
吴清听了不禁有些踌躇,这行走江湖碰到和尚道士都得小心,盖因这些人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练功夫,保不齐就是个大高手。况且这个老道两眼炯炯有神,虽不知身手如何,但一看就知道内力不弱。
那七玄子看在眼里,笑道:“倒是老道我唐突了,这兵荒马乱的,出门在外,自是小心为上,贫道这就告辞了。”
“道长误会了,”吴清一听脸色有些发红,“在下并无此意,道长若是不嫌弃,那大家伙就做个伴吧。”
王可儿听了不禁嗔怪的瞪了吴清一眼,伸出左手捏住了吴清腰间软肉拧了一把,直把吴清疼的是龇牙咧嘴,那老道看在眼里只是微笑不语。王可儿一看七玄子看着二人,脸上一热,忙抱着吴立转身走到一旁。
说来也是奇怪,吴清三人为了躲避红巾军已是专门捡那偏僻之处行走,但一连几天却都不停的碰到小队的红巾军。这些可不是那核心的部队,都是些地痞流氓,一见到三人便上来不是要抢夺钱财便是垂涎王可儿的美貌,自是免不了一顿厮杀。吴清武艺高强,自是不怕,但连日下来前前后后总共杀了有两三百人,只杀得是两眼通红。吴立只觉得他老子身上充满了一股煞气,靠近了都觉得心惊胆战。那七玄子倒是不停的替那些死去的红巾军超度亡魂,那小小的旗子超度了两三百人也不见那引魂香弱了分毫,吴立看了咂咂称奇。
三人行了几日,离那郑州城是越来越远,已是远离了战场,三人已有一天都没有碰到过红巾军。王可儿用手指捅了捅吴清,吴清转头一看,只见王可儿小嘴超那七玄子努了一努。吴清心下明了,王可儿这是不想与那老道士同行了,但吴清确实不知如何开口,刚一犹豫,腰间软肉又吃了一记,只能策马来到七玄子跟前,硬着头皮开口道:“道长,我看先下已是远离了战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另有要事,这便要告辞了。”
七玄子听了哈哈一笑道:“这一路上多亏了小兄弟照拂了,不过离别之前贫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小兄弟能够应允。”
吴清连忙道:“道长但说不妨,只要是力所能及,在下定不推辞。”
“哈哈,好说好说,老道是想向小兄弟借一样东西,不知小兄弟可愿意?”
吴清一听笑道:“道长可是缺了盘缠,在下倒是有些银钱富裕,可以分一些给道长。可儿,把包袱拿给我。”
“非也非也,”七玄子摇头道:“吴兄弟,贫道倒是不缺少盘缠,贫道想借的另有其物,我想借你的项上人头一用。”
吴清一家三口听了大吃一惊。吴清手上一紧,猛地勒住了缰绳。只听胯下坐骑“灰沥沥”的一声嘶鸣,前蹄扬起有一人多高,猛地停了下来,王可儿也一勒缰绳急忙停下马来。
只见那七玄子轻轻的抖了抖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好整以暇的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吴清夫妇二人。
吴清沉声问道:“道长可是和吴某再开玩笑?”
“如此生死攸关之事,岂有开玩笑之理。贫道却又十分要紧之事要借吴兄弟的头颅一用。吴兄弟若是不肯,那贫道只有自己来取了。吴兄弟夫妻二人若有什么话,还是赶紧快说了吧,不然再过一会,阴阳相隔,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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