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着人们不必过多惊慌和觉得惊讶,这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苗人如果知道这个道理,自然就明白自己在这场争斗中只有保持不动,只对最终胜利的那一方露出笑容,才能够实现利益的最大化,一旦他们有所倾向,固然能够得到他们支持那一方的最大的谢意,以及最终可能扶住他们支持的这方成功战胜另一方。
但是这样来说对他们的好处可能并不大。如果他们有所倾向,最大的效果不过是在和自己支持的那一方谈判的时候获得更大的余地,但是苗人也不是傻瓜,知道长沙人和荆国人对着他们让步,总有一天都是要连本带利收回去的,毕竟如果他们彻底投靠了某一边,日后的自主权就要大为受限,而在这种情况,凭什么去设想那些大国人就一定要善待他们呢?恐怕不管从人的本性来说,还是从国家的利益出发点来谈,他们都不可能获得什么很好的结果。
只注重眼前,这就是苗人如今行事的基本准则。
但是他们可能失去的却更多,首先,假设它们的救援不及时,或者他们准备支持的这方实在是太废柴,他们失败了,最终胜利的是另外一方,那么他们自然就没有了选择,而唯一的选择又是不久之前刚刚有过争斗的一方,可想而知,他么那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恐怕的确要叫人不忍直视了。
不仅仅如此,就算对方宽宏大量,但是作为战败方,他们很多资源也是白白投入了,被攻击的那一方不可能弥补他们为了进行战争而造成的损失和消耗,这点他们只能和自己哭诉了。
所以,最佳的选择就是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若是两方真的打出了真火,那才是苗人希望能看到的东西,向他们这样小之又小的势力,从来都是既希望天下大乱,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在错综复杂的居室当中发展和壮大自己,但是他们却又担心天下大乱,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随时可能卷入了非常激烈的争斗当中,这是一件十分矛盾和自我冲突的事情,或许这也是实力太过于弱小所带来的必然的后果。
故而综上所述,胖子根本不会认为这些实际上已经背叛了自己,背叛他们这个使节团的这些将领们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也不认为他们的工作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他们的,更加没有一点点怜悯。
当然,这些事情在当事人来看可以很轻易看得清楚,实际上也不一定就十分清楚,毕竟这些将领们呢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就是认为自己客观上是帮助了胖子的,只不过现在胖子吃干抹净了翻脸不认人,他们十分恼火这种行为,但是毫无办法。
这种说法如果传了出去,毫无疑问,对于胖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特别是当外人相信了的时候,不仅仅胖子精心谋划的行动的成功,要被这些蛀虫平白无故地分走一大半的功劳,他自己的心气肯定也畅通不了——换谁来能够受得了这种事情啊?被蹬鼻子上脸地鄙视了,到头来竟然还得帮着人家做事。
所以胖子要做到的,其实还不仅仅只是叫对方脑袋搬家,在精神层面上也要给对方没有可以挽回余地的打击才能够可行,不然自己还得平白承受损失,这才是真正不可取的。
于是在苗人走后,及基本的精神是家丑不外扬的指导之下,胖子直接踏上了一处高台,在以为自己等人将会理所当然受到礼遇的那帮背叛的将领们直接一个个揪上了高台,然后一遍遍细数他们的罪行。虽然身为高位者,权力巨大,但是胖子他也知道事实上一个人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他能够拥有这样的权力,本质上则是人们将自己的权力委托给了他才能够做到如此,而如今他如果想要做一些超出自己这份被委托的权限之外的事情的话,那么同样需要依靠众人的力量才能得行。
他知道如今那些跟随自己攻灭荆国人的士卒正处在人生的一个巅峰的状态,他们认识当中,肯定觉得自己仿佛无所不能,就连似乎得意洋洋威风凛凛的荆国人也能够打败,还能有什么来阻止他们的呢?而既然如此,那些敢于拖他们的后退的家伙,就是不可容忍的了,这些士卒明白,自己或许也不是天然正确的,但是肯定是要认为自己是天然正确的。
而胖子此刻就认识到了应该利用这一点,因为这些士卒就是天然的他的支持者,尤其是他的攻击矛头此刻直接指向那些和他们不是通路的士卒们的长官的时候,既然不是同路的,自己手底下的士卒就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眷恋,或者亲近和不忍的感觉,既然相互之间还有矛盾和鄙夷,比如此刻大部分人认为的,自己其实才是拯救对方的功臣,那么这些人的心中还会有优越感的愤懑之情,当胖子将这些复杂的情绪的负面状态统统导向一个罪魁祸首,他希望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帮将领的时候,基本上也不在会有人再有什么关于他的行为的质疑了,他想要做的事情,自然可以得益于众人的意愿而实现。
现在的情况就是,两方的士卒产生了割裂——在胖子这一方的,跟随他经过了激烈的战斗,他们认为自己是战斗英雄,而如果没有他们及时杀灭了那帮荆国人,跟随着其他一帮将领的士卒肯定也没办法成功回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经失败了,而苗人是属于是敌人的,至少现在还是,那么也就是说,这帮人的命也是自己这些人给揪回来的,那么他们就得对他们感恩戴德。
而另外一方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他们跟随者无能的将领,经历了一场富于喜感而又显得很可惜的失败,他们也十分无可奈何,但是人的认知失调功能,会自动将人们的行为配合生成其态度,他们会自动为自己来推脱,他们或许很多人给自己找到的最好的推托理由就是——他们其实也算不上完全的失败,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牵制着苗人的注意力,另外一方能不能够成功完成计划还是两说的事情呢,他们不需要为自己的失败感到羞耻,反而应该因为他们的贡献感到骄傲,另外一方也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战功而趾高气扬,还要来好心地对待他们才行,甚至分润一些功劳给他们,也是一些真的已经陷进去的人的真实想法。
胖子此刻要做的,就是及时打破这些人的想法,提出他的总结,也就是苗人根本不需要被转移注意力,就算这些人及时意识到了长沙人和荆国人之间的战斗,他们也不可能会主动出手将他们驱逐掉,他们也从来不可能面临失败,反倒是这帮背叛者的将领,带走了一大部分的军力,让他们的战斗力受损,损失变大,而且他们的行动还险些彻底破坏了和苗人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的行动彻底失败——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此时来到苗人的寨子里面是要来干嘛的,但似乎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时时刻刻地注意到,那么,胖子认为自己这方的人有这个义务见这些将自己的头颅深深埋进了土壤当中的家伙狠狠拍醒,从自己的话幻想当中醒了过来。
现实来看,没有一方能够铁定认为自己的说辞才是完全正确的,就算是胖子其实也不是很知道自己的推论能不能呢够成立,苗人的态度究竟会如何,但是哪一方都必须坚持自己的说法才是正确的,原因就是牵扯到了现实的利益,如果此刻付了软,他们的损失将会巨大到每个人都不想见到的程度。
虽然说事实上的确是胖子的理论更加贴近于实际,但是大放马后炮往往是无济于事的事情。
他们只能够立足于已知的实际出发,用更倾向于自己的理论论述属于自己的观点,这样才能够产生对于自己而言最为积极的影响。人生来都是爱自己的,所以倾向于自己的利益,才是人们最终的选择。
这些将领被押上了高台,似乎一个个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几个人面色阴沉着大骂胖子,三两个人不停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发现胖子无动于衷之后,这种表明身份的举动立刻变成了跪地求饶,丑态百出,还有一些人则默然无语,或者冷眼旁观,似乎他们还是不能够接收自己将要被处置的事实。或者说,他们这些贵族或者是自诩为贵族的家伙,让他们在万千目光当中,没有被剥去苗人给他们戴上的镣铐就立在了高高的高台上面,这等级的羞辱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这世上少见的酷刑了。
胖子得意地看了他们一眼,往常跟自己对着干的几个人,此刻一个不落全在上面了,接下来就要由自己来宣布对他们的处罚,这让胖子十分地开心。
他大声喊了出来,一段段长长的发言,这些发言并没有事先准备,写稿子还是什么的,而是完全由胖子在现场自由发挥,可以说,光凭这这一手功夫,他也可以混得不错。
讲话十分慷慨激昂抑扬顿挫,胖子一会儿伴随着厉声呵斥,一会儿伴随着耐心劝导,而那些将领们,有的人脸上露出不屑,似乎是不相信这样的罪名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坏处,相信只要他们自己撑住,那么胖子绝对不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给他们一个实打实的惩罚。
有些人则是从胖子口中实实在在听出来了什么,他们才算是这帮蠢货当中相对来说比较明白的人,知道胖子究竟打算凭借着什么将自己这帮人全部拿下了,但是光知道也没用,有些时候,问题的解决就是仰仗于人们的正确认识,想要解决问题,甚至只需要想一想就明白了,但是在某一些情况之下,对于问题的认识并无助于解决问题这件事情的本身,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知道自己知道的太晚,根本已经来不及有任何举动能够将自己拯救出这个必死的泥潭。
接下来,这些人的动作才能够真正反映一个人自己的资质和修为修养,有些人大声怒骂,这就是性格刚硬的,想要宁死不屈,有些人则是真情实意地跪倒回过,泪流满面,这些人显然是平日里相信以柔克刚的那些人,也相信处理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虽然此时此刻的情景之下,他们不愿意相信的一个事实——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了,让他们不太敢于接受。
胖子冷漠地看着他们的众生态,此刻他倒是不在乎这帮人的感受了,因为他如果此刻将罪状宣读到这个地步,最后却将他们放了的话,根本就无法服众,大家肯定就要议论纷纷——究竟是他欺软怕硬,最终也不敢对于这些人下真的狠手呢?还是他根本就没那个魄力处置那些烦了规矩的人。
前者还好些,虽然对于胖子的声望造成打击,也有可能造成之后的这些将领们的试探性放纵,但是后者才是真要完全将死胖子毁掉的说法。如果是这样,士卒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被胖子所操控了,所以胖子此刻根本不可能退缩,这些将领是完全死定了。
所以胖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恰恰相反,他注意的是台底下那些刚刚被解救出来的普通士卒,这些人都能够成为他的助力,不管是在这件事情上面,能够帮助他将这帮蛀虫蠢货清晰出去,更在于在其他更多的事情上,今朝自己帮助他们脱罪,他们自然可以在往日报答于他。人不可太过于傲慢,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血统高贵而瞧不起别人,这就是胖子家的家规之一,让人读了不管什么时候,几许岁数,都是要豁然开朗一番的。
这些士卒听着他的解释,显然一个个开始慢慢接受了,虽然这个过程有些缓慢,毕竟他们的行为才是最主要的,通过行为改变情绪和态度是一个最高的途径,通过情绪影响行为却还需要很多道工序,更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但是胖子想要的程度也仅仅只是如此,只要将这帮原来站在这些将领们身边的士卒砍掉,这些将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自然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但是如果这些士卒仍然还在,甚至倾心于这些将领,搞不好此刻就要出现什么让人始料不及的变故。
此刻的说法动摇了他们心中的固有印象和态度,也让不少士卒开始正视自己的行为,这就是胖子所想要达到的事情,虽然他从来没有学习过社会心理学,但是社会心理学实际上也是人在社会生活当中一步步总结和推理出来的一门社会科学而已,如果人呢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社会经验,那么他们理所当然也能够拥有足够准确的在为人处世方面的判断,并且很少能够出错,这应该也是人的基本学习能力的一种体现了。
胖子在宣读完自己所有的判断让这些普通士卒每一个人都知道之后,再去看他们的眼神时,已经看不到那丝丝的委屈或者说是一些愤懑的,本来他看到,在这些人刚刚归来的时候,仍然戴着苗人给他们安装的侮辱性质的镣铐而没有得到英雄一般的礼遇的时候,他们按照自己给自己的心理调节的内容,是认为自己就真的好像是真正的战斗英雄一样,就应该得到最好的待遇,但是当现在,此时此刻的胖子将一切的遮羞布都替他们给扯了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自己原来想象当中的那么高尚和伟大,自己终归只是一个被欺骗的失败者而已。
但是此刻一种新的调节范式就在他们摒弃旧的调节范式的时候又悄然出现了,并且在瞬间就侵夺了他们的整个身心,让他们开始寻找起新的愤恨的目标——因为人总是不相信自己的错误的,他们此时此刻已经选择性地忘却了自己原来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和对于胖子这些人看笑话的心情,他们当时以为对方绝对不会成功,自己如果冒失地跟随,已经会最终战死沙场,但是他么你此刻已经忘却了当时的真实感受,而是反过来想——若不是这些将领带领着他们想要突围,若不是这些将领给他们灌输这些可笑的观点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随,那么他们为什么会跟随者这些人去做哪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呢?岂不是自寻烦恼?
所以当胖子的心理战进行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这些原本还能够指望着将自己绑在一起的士卒们的帮助的那些将领们才是真正应该绝望了,因为士卒很明确地表示,自己不陪着他们玩了,而现在显着的情况就是,士卒们心中的愤懑对象已经不再是苗人和自己的同僚们了,毕竟他们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愚蠢,让人害臊,和他人的行为的伟大和优秀,这样的对比实际上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或者说更加让他们难以忍受了,所以这样一来,他们对于这些带领着他们误入歧途的官僚们的愤懑,就更加明确而激烈。
所以当胖子将自己的宣讲进行到了最后的一个层次的时候,也就是明确将自己的矛头攻击向那帮将领们的时候,底下的士卒没有一个不响应的,勉强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胖子将一切罪名都安插在了这帮将领的头上,这样一来,新收纳回来的士卒们也就能够为自己所用,自己就算是回归之后将兵权上交,也同样可以从自己新纳的这些士卒当中抽取一些可以为自己所用的额度,然后让自己的班底更加雄浑,对于一个政治人物而言,这种收获甚至要比一个朝思暮想的职位来说更加巨大。
而一切罪名归于这帮人,也让士卒们更加放心了,他们发现了胖子根本不想追就他们之后,自然也是乐得如此,于是他们一个个开心起来了,并且比之任何人更想要让他们从前的上司彻底跨台,也就是那些将领们,仿佛非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弃暗投明的热情一样,并且可能趋之若鹜胖子最后留的话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是非常尊重的,但是若是有些时候,因为种种的人为的客观的原因,导致人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我想,法律也应该保护他们免于在一般性的情节当中受到刁难的情况。”
于是,在山呼海啸的大声疾呼当中,几个将领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当然,此刻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欢呼,还是有些人仍然在习惯自己的优秀和孤独,他们从不随波逐流,哪怕是忍受身边旁人异样的目光也在所不惜。
他们或许是认为这些将领无罪的,也许是这些将领的什么人,胖子并非没有注意到,但是也仅仅只能够奖他么注意起来而已,或许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或许不会,说实话,胖子也根本没多大的概念和底气来说出什么斩钉截铁的话来。
但是他相信,自己现在为了顾全大局,固然不能够对这些人动手,但是机会还是有的是,也不一定要用这些低级的手段进行报复,如果说要进行报复,肯定也会有更多更高效率的手段才对。
“杀!”胖子不愿意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而是一声厉喝,大手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下,一个刽子手,军中专用来收割人头也就是他们的功绩证明的,早些时候被胖子带上了高台来,此刻就高高地挥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刀,顺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将领的头颅看去。
这些将领先是被苗人用镣铐拷住了行动不便,此刻更是被他们精心设计的机关控制住了身体,除了自己的嘴巴之外,他们也无法控制任何身体器官,所以要么只能破口大骂,在临死之前最后痛快一把,要么只能更加谦卑地求饶,和不要钱似的洒出各种各样的许诺和威胁,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一声声笃笃笃的闷响,终结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如果说按照人的身份等级来排列,实际上他们的身份都不低,甚至比大多数人都搞,因为他们是贵族。
但是如果按照人的智慧与否来决定一个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那么这些人当中,胖子还真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够上天堂,但是下地狱一定是要有人存在的,这点倒是能够让胖子肯定。
场下的士卒们没有说话,在看着刽子手行刑的时候,早半个时辰,他们刚刚被苗人一路压过来的时候,其实没人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受到的礼遇,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自己的军事长官,竟然直接就被人家拿了脑袋去了,好在经过这胖子的长篇大论,已经不少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虽然这个事实已经被胖子修饰过了,但是没人愿意随意违背他。
顺利完成了这一系列工程的胖子也是长出了口气,看到场下这些士卒们的复杂神色,他知道好在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自己是提前有所准备的,如果不能够成功说服这些士卒,并且在暗示当中给予保证的话,搞不好这时刻还真的要乱起来了,到时候若要起了流血冲突,自己也得担上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