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解释,还剑入鞘。
陈文祺闻言,将“画影剑”插入剑鞘,双手一抡,随着沈灵珊一声娇喝:“冰火交融”,开声吐力,双掌向外一推。
霎时间,场内热浪翻天、寒流覆地。殷风、邬云、严霜三人丹田以下如同掉进冰窖,寒冷彻骨,双脚僵硬麻木;丹田以上却又似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火烧火燎,痛彻心扉。
殷风、邬云、严霜三人立时窒息,“蹬蹬蹬蹬蹬”连退五步,仰面跌倒。
陈文祺、沈灵珊两人头一朝见识“冰火交融”的威力,站在场中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黑影一闪,岭南老怪飘身上前,双掌齐出,分别抓向陈文祺、沈灵珊两人的肩头。两人出剑不及,眼看对方的铁爪就要抓上肩头。
“岭南老怪,你这是咎由自取。”随着杨羡裕一声大喝,两股劲风一左一右向岭南老怪袭来,只听岭南老怪闷哼一声,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顿时毙命。
杨羡裕、柳慕丰两人大感意外,惊诧道:“这个老怪不可能如此不济事啊?难不成二十年前受了重伤迄今未愈?”
按照岭南老怪的功夫,即便杨羡裕与柳慕丰两人联手,打败他也要在百招开外。但因陈文祺、沈灵珊两人连伤自己五个弟子,岭南老怪既气急败坏又惊恐万状,紧急中打算将两人一举擒获,一者为弟子报仇,二来也可作为全身而退的“人质”,因此一上来就不留后手,志在必得;杨羡裕和柳慕丰两人则始终注视着岭南老怪的动静,见他向两小偷袭,生怕救之不力两小吃亏,便各自使出绝招分袭岭南老怪身侧。
总之双方出手都是全力施为、不留余地,故此一招之间便要了岭南老怪的老命。
“师父——”殷风等人齐声惊呼。
鲍雨的断臂仍然血流不止,神情间痛苦万分,见岭南老怪命归地府,便向身边的邬云哀求道:“二哥,师父走了,您就给小弟一个痛快,让我随师父他老人家去吧。”
邬云看了看鲍雨,然后双眼一闭,手中精钢扇往前一送,直插鲍雨的心脏,鲍雨闷哼一声,惨叫嘎然而止。
“老二,你……”殷风怒目喝道。
邬云徐徐睁开眼,望着殷风惨然一笑,说道:“大哥,各位兄弟,我陪师父去了。”说完倒转折扇,往胸口猛的一戳,折扇没入胸腔,外面仅留寸许,再看邬云,已然断气。
沈灵珊、钟离岚等女孩儿何曾见过此等血腥场面,顿时娇容惨白、晕晕作呕,忙伸手蒙住双眼。
陈文祺疾步上前,飞快地点了殷风、韩冰、严霜三“凶”的穴位,以防他们自戕。
至此,当年迫害并追杀韩慎夫妻的四大恶人邬云、靳雷、鲍雨、单雪以及梁德全部翦除,元凶梁芳虽然苟活人世,却要在大牢了结残生,下场亦是可悲。
陈文祺、沈灵珊双双跪在地上,向外公、外婆的埋骨处遥遥磕了几个头,悲声喊道:“外公、外婆,赵师叔、雪姨,杀害您们的仇人已经得到了报应,您们可以含笑九泉了。”
竺依云、竺伴云姐妹走过去,扶起长跪不起、泪流满面的两小,柔声安慰道:“孩子,大仇得报,应该开心才是,你们就不要伤心了。”
陈祥山、方浩钰父子等人经柳慕丰运功揉穴,业已行动如常。这时方浩钰插话道:
“是啊,没想到你们功夫这么好,能够亲自手刃仇人,你们外公、外婆泉下有知,不知如何高兴哩。”
“可不是?‘岭南八凶’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大师兄还与岭南老怪打赌,让这两个小娃儿对他们五个,老身还真的捏了一把汗呢。”竺依云嗔怪地白了杨羡裕一眼。
杨羡裕高深莫测般地说道:“正因为他们个个都是绝世高手,老夫才敢与岭南老怪一赌。”
众人不知他话中的玄机,俱都拿眼望着他。
杨羡裕有意冲淡两小的悲伤,故意说道:“文祺、珊儿,你们可知为什么吗?”
陈文祺答道:“师伯,我说不好。也许正因为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单打独斗才是他们的强项。”
“对。他们的武器长短不一,若是围攻,他们一定是舍长就短、缚手缚脚。”沈灵珊补充道。
杨羡裕看了看竺依云,赞许地说道:“如何?他们两个还是有些见识罢?殷风、严霜两人一鞭一锤,适于远战,而邬云、单雪、鲍雨是短兵器,适于贴身打斗。若他们五人齐上,不仅不能全力对付文祺、珊儿,而且还要时时提防误伤自己人,功夫自然打了折扣;若他们单独出击,那更是不堪文祺、珊儿的双剑一击。这几个月,我专门研究了珊儿的家传剑法,结合文祺在西北官道上使出的剑招,知他俩的剑法同出一源,攻守互补,双剑合璧威力甚大。且珊儿的‘寒冰掌’已有小成,与文祺的‘烈焰掌’一阴一阳,不是老夫自视过高,接得下‘冰火交融’一击的人,在当今武林还不多见。”
钟离岚上前拉住沈灵珊的手,亲热地说道:“妹妹人俊功夫也俊,与恩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沈灵珊双颊一红,泫然说道:“姐姐休要乱说,他是我的胞兄。”
钟离岚已经从方彦杰口中得知真相,这时忍不住说道:“妹妹难道不知……”
陈文祺在旁大急,连忙“咳”了一声,向钟离岚使了个眼色。钟离岚吐了一下舌头,住口不言。
“哥,你……?”沈灵珊不解地瞟了陈文祺一眼。
“哦,我是说,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今日怎会与师父他们一起出现?还有,你怎么会‘寒冰掌’?”陈文祺迅速转移话题。
沈灵珊一愣,茫然问道:“哥,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这些日子我在师父这里跟着义父练功啊。”
陈文祺一头雾水,说道:“什么告诉我们了?谁是你的义父?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灵珊见他一无所知的神态,百思不得其解。便将如何被邬云等人所擒、如何被杨羡裕所救、如何拜竺依云为义母、义父如何送‘礼’等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义父见我的‘寒冰掌’练得有点模样,而且寒香姐姐快要临盆,便决定返回西北。今日我是一来送送二老,二来离家太久想回去看看……爹娘,便与义父义母同行。行到此处不远,忽闻两声长啸,便循声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恰好遇见了你们。”
“是这样啊。”陈文祺高兴地说道:“如此一来,我俩那是同门师兄妹了。”
沈灵珊啐道:“谁跟你同门师兄妹了?义父传我‘寒冰掌’,是作为见面礼送给我的,并非是传授弟子的。”
陈文祺讪讪一笑,忽而正色说道:“姗妹,你也真是,既然打算住在师父家练功,也该传个信家里吧?这几个月来,我们把武昌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着你,你知道爹娘他们急成什么样了?”
沈灵珊听他埋怨,遂委屈地说道:“谁说没有带信给家里?难道舅舅没告诉你们我在师父这里?”
“舅舅?舅舅如何知晓你在何处?时至今日舅舅他还着人到处寻找你哩。”
沈灵珊愕然说道:“舅舅不知我在何处?这就奇怪了。”转头向柳慕丰问道:“师父,那封信您不是交给段铭捎到武昌府了么?我哥他们怎会不知?”
“不错,祺儿。珊儿那封信是师父交到段铭手上的,当时还反复叮嘱他务必要送到武昌府,亲手交给知府大人。你舅舅怎会不知?”?柳慕丰一旁答道。
方浩钰插言说道:“自古侯门深如海。知府衙门虽然没有王侯府邸禁卫森严,可段铭这种贩夫走卒要见到知府大人谈何容易?只怕他还没到衙门跟前便被轰了开去。”
“这倒也是。当时老夫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柳慕丰自责了一句,随后说道:“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该将信交给衙门中的公人、请他代为转交吧?”
“大家不要在这里猜测了,”杨羡裕说道:“我们这不正好要去黄州城吗?找到那个段铭问问便知端的。”
柳慕丰点点头,转向陈文祺说道:“祺儿,既然家里没有接到信,你爹娘肯定非常着急。这样吧,你随我们一道下山,赶快带珊儿回去。”
“是,师父。”陈文祺转头对陈祥山说道:“五叔,我就不回陈家庄了,请您向爹娘说一声。”
陈祥山未及答话,方浩钰走上前,向杨羡裕、柳慕丰团团作个揖,恳切地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莫如在寒舍将就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不知前辈们肯不肯赏光?”
杨羡裕看了一眼竺依云、竺伴云,爽快地说道:“既蒙盛情相邀,那便叨扰一宿罢。”
方浩钰大喜,遂就近砍了几条野藤,将殷风等人绑了,命方俊杰架起司徒蛟,钟离岚搀着方彦杰,领着一行人返回方家寨。
……
夜色渐浓,山峦墨绿色的轮廓融进黑色的夜幕,渐渐的天地一色。山里的夜说到就到,显得格外急促,松、石、鸟、虫已经沉睡,除了微风轻轻地吹拂、远处偶尔几声狗吠,清冷的深山一片寂静。
白天剧烈打斗的地方,除了隆起的一座硕大的新坟之外,此时一如平日。一只尚未归巢的寒鸦,飞落在新坟上寻寻觅觅,大概是想趁歇憩之机顺便捎回明日的早餐。突然,寒鸦似乎受到了惊吓,“扑棱棱”展翅而起,在新坟的上空盘旋了两圈,然后投进岗下的密林。
新坟顶上的土开始簌簌滚落,渐渐地裂成一条豁口,静等了片刻后,猛然“嘭”的一声,泥土像喷泉般四散迸出,紧接着一条灰色的影子从坟中跳出,向四周望了一阵,然后如青烟般向北飘逸,瞬间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