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择其一!
“皇叔,手足相残,恐怕不妥吧……”肃王说的,只是“不妥”二字,他担心此事为至境所知,心中对于手足相残,却实无半点不忍之意。
“王爷可记得,春祭之时那些老儒身上的阵法?”
“阵法?皇叔是说护卫我皇兄的阵法?”
“不,当行刺之人动手时,那些老儒身上的阵法同时发动!而我朝至境前辈出手一掌将陛下和陛下身边的那些人轰出数丈远,却没伤到其中的人,再之后,行刺的那二十余人便将至境困了起来,王爷细想,这阵法所为,是救了陛下一命,还是……”
肃王的眉毛一挑,幡然顿悟:“这阵法,为的是将陛下和我朝至境分开来!”
“没错,而据老夫观察,这些人的阵法,实则……是布置在他们手中的玉圭上!”
“玉圭?春祭礼器本该由礼部督造,而这次……”说到这,肃王的眉眼蹙到了一起,终于,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异,磕磕巴巴地道:“是……是……伦、伦王!”
“王爷明鉴!”
“好啊!”肃王猛地一拍桌子,“逆贼林岚,罔顾君臣人伦,以下犯上,杀兄弑君!本王……”
“王爷,速速告知我朝至境,除此心腹大患啊!”
“是啊,王爷!”
听着阶下之人众口一词,肃王的脸一下子泛起潮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无论他承认与否,只有伦王林岚才是他成就帝路的大敌,若能坐实此事,就此铲除林岚……
“咳咳,”众人都安静了,只因那老者轻轻地咳嗽一声,“此事,急不得!”
“皇叔?”
“王爷,您觉得,那位至境可看出此事来了?”
肃王原本异常兴奋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春祭之刺,至境在侧,伦王又是主持春祭之礼的人,要说那至境看不出来……
“林逸才……”他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回想往日种种,却是深深一叹:“那位前辈……确与伦王甚是亲近。”
“伦王府至今风平浪静,王爷可明白了?”
“明白……”肃王捏紧了拳头,明明知道伦王有行刺青芃的嫌疑,他却不能有丝毫擅动,着实让人不甘。但他一样明白,即便他在朝剖腹掏心,也绝比不上至境的一句话,他毕竟,还不是皇帝,“皇叔可有良策?”
“有!”那颗皓首缓缓抬起,浑浊的目光透着一股老于世故的淡然,直视着肃王,“我等虽无力逆转至境包庇之心,然以此知伦王林岚所为,自当更有提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机虽失,后发未必不能制胜!此其一也。”
“说得好。”
“再者,伦王既与行刺之徒谋逆,事涉春祭之时陛下身边数位朝臣并老儒、禁军将士乃至四城兵马司,岂能事事躬亲尽顾?我等且寻其所疏漏击之,则其成也速,败也速!”
这满堂朝臣和肃王耳闻老者所言历历,自心领而神会。
“其三,先青芃帝在位时,伦王林岚倚仗先帝荣宠,假意隐居王府,实则与诸多文武皆有来往,然先帝既逝,复有何人堪为其所倚?诸位大人乃我朝半壁,王爷于朝堂一呼而百应,大事何愁不成?”
肃王被老者这番话说得心旌摇曳,却不料他尚有一句话未出口——
“若是再得一位至境支持,那我等的胜算可就……”
“好!”肃王拍案而起,“本王今夜便去西桓宗,求见我朝至境!”
呜呜的风声吹着窗棂颤动,窗内的人心也在动,这一堂热血,今夜注定难凉了。
……
西桓宗。
当肃王星夜来到此地,心中颇有些忐忑。
这是宗内一处名为“眉池”的名胜,春日湖光即便在夜色之中仍显着蓬勃生机,初春时节,其他地方鲜有萤虫,但此处的湖光山色之中,却无处不见星星点点的光亮,再加上耳边风过新叶嫩枝的窸窸窣窣声,自有一派美意。
可肃王顾不上欣赏这些,他是来这找人的,虽然……他要找的是谁自己并不清楚。
往日曾听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上代的西桓帝说过,他们西桓宗宗内有不少隐世高人,而隐居这眉池旁的,更是其中翘楚。所以,肃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此处。
眉池旁有几间小木屋,围绕木屋的是半人高的竹篱,深青色的藤还未爬到篱笆顶,枝枝蔓蔓却很是茂密。
“前辈,小子林严拜见前辈,望祈现身一晤,小子不胜感激。”
然而这木屋里没传出半点声响……
“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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