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站定,但觉琴音陡然四起,音浪翻腾,汹涌而至,已将自己团团包围,密不透风,唰唰唰四声疾扫弦过,利箭如雨,呼啸而来,竟似千军万马,冲抢呼杀,势不可挡。
玉生烟双臂一展,袖底生风,长绫如雪,登时四散而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作八,灵动如飞,竟似活物一般,齐齐抖动翻转,竟将那密密麻麻的雨箭悉数卷起。
玉生烟双手持绫,傲然临立,双目一清,冷然笑道:“还你!”说话间,五指一扣一推,双袖一抖一拂,已将卷起的箭羽悉数送还赵枕琴,利利落落,一支不落。
漫天箭雨,纷纷扬扬,好似流星,追云赶月,齐齐原路返回,直射赵枕琴。
赵枕琴目光微凛,清斥一声,内气一沉,竟抱琴凌空跃起,翻转之间,箭雨已从脚下擦过。未及落地,忽的倒转琴身,临空一扫,一道疾光已从琴侧激射而出,恍若风雷闪电,直追玉生烟。
玉生烟不敢硬接,身形一旋,堪堪闪避。顾盼之间,但觉脑后嗡然一声,竟是那道疾光去而复返,猛然收紧,蹿地一声,束住腰腹,也似活物一般,乖乖重回赵枕琴手中。
玉生烟心中一惊,暗道:“回环针!”凝神一看,腰间已被琴线缚住,挣脱不得。
赵枕琴手捻回形针,操控琴线,冷冷笑道:“回环往复来去间,死神引针渡君去。”神色陡厉,忽地收紧琴线。
玉生烟经此一招,腰间顷刻划出一条血线,顺着琴线,血色迅速蔓延开来。
赵枕琴面带兴奋,不想错过这个杀玉生烟的最好时机,步步紧逼,左臂忽的一扫,四道疾光陡然甩出,张牙舞爪,携风带雨,直扑玉生烟。
玉生烟腰间受缚,前有虎狼,后有伏兵,既不能上,亦不能下,已呈四面楚歌之势。
四枚回环针交错疾行,如光似电,相互追赶,瞬时之间,已将玉生烟束死。
赵枕琴仰面哈哈一笑,蓦然正色,厉颜道:“这不是绣花针,乃是要你命的杀人针!”
话音如环,一环一环,氤氲到玉生烟耳中。
赵枕琴手持五枚回环针,陡一拉平,竟似一张古琴。猛然一扫,玉生烟只觉琴音靡靡,顺着琴线,直从赵枕琴指尖传入腰间,震震作响,不禁五内欲焚,心尖颤栗。
这哪里是琴音,分明是魔音。
玉生烟凝神聚气,双掌藏入袖中,隐隐蓄气,忽地作掌,竟拍向琴线。
赵枕琴冷蔑一笑,道:“不自量力,这琴线乃是由……”面目陡然一凛,脸色霎时青红,却说不出话来了。
觑此时机,玉生烟连环作掌,反复推送,气韵悠长,直击得五根琴线气浪滚滚,嘣嘣欲断。
两人各执一端,僵持不动,以琴线作媒引,暗中较量,锱铢必争,端的谁也不让谁。
朱楼之顶,圆月之下。
夜凉如水,风冷似刀。
赵枕琴变幻方位,脚踏四方,手锁五弦,猛然腾出右掌,忽地一声,竟袖出一只短箭,当空一抛,竟欲出掌将其折断。
以折箭为号,短箭若折,顷刻出手,活口毋留。
短箭恰要触掌刃,一分为二,赵枕琴面色却陡然一黑,踉跄两步,委顿于地,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那短箭未及折断,已颓然落地。
五缕紧绷的长弦,登时松懈,绵绵软软,垂落于地。
赵枕琴浑身发颤,面色青紫,五内已被玉生烟掌力震伤,仍不甘示弱,强平气息,以手直指玉生烟,狠狠道:“你……你是何邪魔外道?”
玉生烟气息微浮,面色苍白,身上已多了五道红惨惨的血痕,一时不逞,亦跌于地,道:“借力打力,以柔克刚,这叫元柔术。”
赵枕琴吐尽口中淤血,呸地一声,笑道:“好呀,你以掌击弦,将一身劲力卸于五弦之上,尽数返还于我。五弦与我相连,我自是要受重创的。可你也别小瞧了我,我这回环针上连接可乃是钢弦,只怕你也伤得不轻罢!”一言未了,竟又暗自袖出一只短箭,企欲一折为二,召集伏兵。
玉生烟眼疾手快,陡将钢弦一抖,登时将他手中短箭打落。
暗夜之中,忽闻一人恣意狂笑,道:“玉姑娘,你将他手中短箭打落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要束手就擒。赵兄,我来迟一步啦。”
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落下,但见那人一身紫袍,风流俊雅,从从容容,立于屋脊。把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风行云。
风行云一把将赵枕琴扶起,眼睛却望着玉生烟,笑道:“玉姑娘,片刻不见,如隔三秋呀!”
玉生烟强撑站起,手中却已握紧玉箫。刚欲发言,胸口却猛然一抽,痛入心肺,鬓边的一缕长发已被汗珠浸湿,一张脸霎然更显惨白。
玉生烟倒吸一口凉气,叹道:“这就是替萧风哥哥输气疗伤的隐疾吗?”未及深思,风行云一双手掌已挟风而至。
风行云一面出掌,一面笑道:“此刻玉姑娘还在想着你萧风哥哥么?”
玉生烟勉力还他一招,顺着话头,笑道:“我萧风哥哥少年英雄,侠骨柔肠,胜你百倍有余。”
风行云听闻玉生烟口口声声唤萧风哥哥,听到这一句,更是妒火中来,哈哈大笑道:“可你那萧风哥哥,如今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玉生烟心头陡然一跳,玉箫一格,急问:“你说什么?”
关心则乱,关情则扰。
风行云见她失神如此,更是得意,连连递招,笑道:“你萧风哥哥受杖刑,被他师傅孤鸿子训责,如今要在那武当山上面壁一年,你莫非不知?”
玉生烟心慌意乱,步法凌散,道:“为何?”
风行云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我?”
玉生烟心切,疾疾追问:“你将萧风哥哥怎样?”
风行云霍然抽出长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悠悠扬扬,洒然道:“我没将你萧风哥哥怎样,只不过将那叫文昭的女子杀了。”
玉生烟连连后退,招架不住,道:“你说谎!文昭师姐分明已与你师兄花拂柳结为夫妻,你若杀文昭,岂非要与你兄长反目?”
风行云仰面一笑,道:“兄弟如手足,女人似敝履,我见过人不穿鞋,却未见过人会砍断自己手足。文昭连通柳扶风,欺瞒师兄,已属该死,师兄早已厌极了这女人。他狠不下心来,我只不过帮了他一把。”
玉生烟护住周身,指点玉箫,道:“这是你故意为之。”
风行云笑道:“没错,这是我故意为之。文昭乃是武当门下最得力之女弟子,如今被采花大盗花拂柳所擒,反倒失了清白,丢尽了武当掌门叶孤鸿的颜面,更丢尽了武当派名声。当日乃是萧风奉命救人,他将你救出,却未将文昭救出,如今,本门师姐死在采花大盗手中,你说,究其责任,武当掌门叶孤鸿该把这笔账该算在谁头上?”
玉生烟一扬玉箫,抽身而出,摇摇站定,颦眉道:“若非你亲口道出,我定不知萧风哥哥此刻正在武当山上受苦,好奸险的人心那。”一念及萧风受罚,自己与之相隔千里万里,路遥马慢,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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