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落地之声不大,但玉生烟、风行云二人耳力甚灵,自然听得清晰无比。【最新章节阅读】
风行云抢占先机,一撩袍,一起势,已如离弦之箭一跃而下,他虽轻盈飘逸,此刻却犹如千斤巨鼎,下坠之势宛如流星疾坠。
玉生烟亦不甘示弱,水袖一抖,白绫倏尔从袖底飞出,宛若灵蛇,眨眼之间,已缠住了风行云腰身。
风行云双脚离地不过半寸,此时,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一分一毫。
赵枕琴在一旁观战,不由的也捏了一把冷汗。
玉生烟斜身倚梅,回眸一顾,一扣,一拉,顷刻将风行云重新带上树梢。
风行云不急不恼,笑道:“姑娘好腕力,两条水袖舞的好似灵蛇一般。”
玉生烟淡淡一笑,不等风行云站定,觑准时机,援梅飘落,势若流瀑,疾如飘风,好似一道白光流泻而下。
风行云反应极快,身子一倾,也跟着落下,一扬手,当即使出一招猴子捞月,扣住玉生烟手腕,另一只手却牢牢攀住树枝。
风行云晃晃悠悠挂于梅树梢,一手擒住枝干,一手扣住玉生烟,酷肖极猴子捞月。
玉生烟无法落地,左腕又被风行云抓住,灵机一动,挥出右手,反手作掌,朝风行云肩头打去,毫不留情。
风行云此时若是松手,便可逃过这一掌,可玉生烟双脚落地,便是赢的毫无悬念了。若是不松手,玉生烟虽不能落地,自己却要生受她一掌了。
赵浅黛虽目不视物,在此节骨眼上,也不禁害怕的低呼一声。
眼见掌风劈来,于此千钧一发之际,风行云竟未松手,却也未被玉生烟的一掌击中。
原来,电光火石之间,风行云急中生智,双脚一勾,攀住树枝,腾出手来,竟挡住了玉生烟一掌。
玉生烟棋逢对手,欣然一笑,眼中流露出光彩,赞道:“好一个聪明人!”
掌风拂过面纱,玉生烟一张脸庞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犹抱琵琶半遮面,宛若雾里看花,更添风致雅韵。
风行云心中咯噔一下,情不自禁便探手来夺玉生烟斗笠,两人相持之间,又重新跃上梅树枝头。风、玉二人手中皆无兵器,只得比拼掌力轻功、身法步法,于这极其有限的空间中施展身手,游走飘摇。
赵枕琴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禁皱了皱眉,心道:两人武功不相上下,这样比试,不知要比到何时。玉生烟轻功虽在风行云之上,却不及风行云变幻莫测、狡诈诡异,风行云在拳脚上虽高于玉生烟,却也远不及玉生烟灵动飘逸,机变聪敏。
正在难舍难分之际,风行云脚下一滑,竟仰面倒去。玉生烟虽知他是佯作摔跤,却偏要拉住他,看看他究竟耍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风行云一个鲤鱼打挺,忽的站定,飞起一脚,直踢玉生烟斗笠。玉生烟面带笑容,不退反进,她料定风行云这一脚绝不忍心劈在自己头顶。
风行云本只欲打落玉生烟头顶的斗笠,不料她竟迎身上前,眼见这一脚便要落在美人头顶,明知她故意为之,也只得咬咬牙,硬生生将这一脚收回,恨恨笑道:“想来玉姑娘瞧准了我风某必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才这般有恃无恐。”
玉生烟也不避讳,笑道:“正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话间,人已跃下梅枝。风行云心有不甘,纵身一跃,紧随其后,眼见玉生烟顷刻便要落地,双脚一蹬树干,忽的将她拉住,定睛看时,但见梅花摇落,暗香浮动,树斜影横,落英缤纷中,玉生烟显露半张白玉脸,冰清仙姝,容色照人。风行云心驰神摇,亦顾不得下坠之势,轻轻一掌,直朝玉生烟面门劈去。
但闻“刺啦”一声裂帛响,玉生烟之遮面斗笠竟在掌风中一分为二,撕成了两半,跌落在地。同时落地的,还有玉生烟的双足。
玉生烟一张脸宛若象牙雕琢而成,熠熠生光,恰似芙蓉映雪,寒梅照水,骤然呈现于风行云眼前。风行云心中又惊又喜,却不形于色,笑道:“果然是你。”
玉生烟的发丝被寒风吹的有些凌乱,却依旧不影响美感,但听她神色自若,说道:“你输了。”
风行云幡然醒悟,一望脚下,原来两人在争斗之间早已落地,而玉生烟,显然先于自己落地。自己急于揭开玉生烟面纱,痴迷沉醉间,竟忘了比武之事。
赵枕琴松了一口气,大笑一声,道:“在下做个公证,确实是玉姑娘胜了。”
风行云心中有些恼然,但韬光养晦的功夫却颇深,不动声色,笑道:“没错,是在下输了。”
玉生烟接道:“既然输了,那便愿赌服输,请赵先生兄妹二人出橘子洲罢。”
赵枕琴心头一动,听得出玉生烟之所以用“请”字,而非“放”字,是为顾全自己的面子,心中颇为安慰,却仍旧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风行云再次理了理身上华服玉带,躬身笑道:“那是自然,三位请!”说时,早已退出一步,让出一条道路来。
玉生烟见他神情泰然自若,坦然的有些不同寻常,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细细想来,却不知道哪一环节出了问题,总之,事情绝非这般简单,风行云亦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可他既然已愿赌服输,玉生烟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定了定心神,与赵枕琴交换一个眼神,道:“赵先生,请!”
赵枕琴不急不徐将焦尾古琴收入软皮琴囊中,背负于身后,神态极为恭敬肃穆,举止更是小心谨慎,与对待自己的贴身兵器无异。
武林中人,对自己的兵刃向来极为重视,视作生命,“剑在人在,剑折人亡”的壮烈之举更是自古而有之,兵刃乃江湖人之精魂,于赵枕琴而言,琴便是他的兵器。
叶落风萧萧,天地郁茫茫。
三人一路疾行,唯恐有变,横穿松柏林,直到望见湘江水,行至橘子洲尽头,这才略略放了放心。
赵浅黛乖巧听话,不该问的话便不多问,不该说的话便不多说,一路只拉住赵枕琴手掌,紧随于兄长身后,虽被路途的石子绊的跌跌撞撞,却也不娇气,毫无怨怼。
“啊呀,橘子洲上根本无舟可渡,往来船只,全听剑邪风行云调度,我们如何出得了洲。”赵枕琴恍然醒悟,忽而顿住脚步,拍掌惊呼道。
玉生烟微觉讶异,不惊反笑,缓缓道:“这就是了,我道风行云如何会轻易放我们走,原来竟是这个缘故。”疑云顿解,先时心中隐隐不安之感亦登时烟消云散。可接下来,却将面临一个更大的难题。
赵枕琴见玉生烟神态自若,不禁奇道:“玉姑娘莫非有法子出橘子洲?”
玉生烟笑道:“正是!”话犹未尽,当即取出玉箫,当空一啸。
吹毕,玉生烟仰面望了望昏暗的天色,喃喃自语道:“好雕儿呀好雕儿,我们三人的身家性命就托付于你们身上啦。”
一语未了,忽听得松柏林后一人大笑道:“三位为何还不走呢?莫非是改主意了,想留下来陪我这个孤家寡人。”
赵浅黛不妨身后有人,唬的身子一颤,几乎不曾惊声低呼出来。
玉生烟与赵枕琴同时回身看时,但见风行云正从一株苍松后转出身子来,不徐不疾,从容自若,依旧是一身紫袍,腰悬玉带,只是,此时手中却多了一把剑,一把削铁如泥、吹发断须的精纯宝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