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记男子只看了杨宁他们一眼便不再注意,眼光只是盯着那群白衣人看,时不时还跟妇人说两句什么。
杨宁看了看身后那群白衣人,又转头瞧瞧那黑记男子,好不惊奇,绾绾怕他多惹闲事,伸手按住了他动来动去的小手,悄声道:“别老看人家,抓紧吃饭,吃完走人。”
杨宁被阿姊素手握住,立时便老实了,只见他学着阿姊的样子,悄声道:“他们是什么人?”
“江湖中人。”却是楼老喃喃回道。
彼时客栈外已经能听见城墙上隆隆的炮声,还隐隐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喊杀声。
那黑记男人等不及,连声喝骂催促店家让他快点上菜,终于那饭和酒上来了,却没有菜,黑记男子大怒,问道:“你让老子拿饭下酒啊?菜呢?”
掌柜道:“饭是早就煮上的,菜还得再等会。”
黑记男子伸手便拿住掌柜脖颈,也不见他手臂如何动,嘭一声,便将掌柜头重重拍在桌上:“你信不信我把你和你的店全都拆了?”
掌柜的肉身凡胎,哪里经得住习武之人这么一下子,顿时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疼痛还倒在其次,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客人竟然如此凶神恶煞,蛮不讲理,顿时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宁见身后有那白衣之人想起身制止,还未出声,便听到那妇人先开口了,只听妇人娇声埋怨道:“哎呦我去,你这浑人,你吓死奴家了,你这城中一路行来,可曾见到过一家饭庄酒家还开着门呐?你把他打死吧,打死了你给奴家弄酒菜去。”
那黑记男子一听,顿时泻了气了,将掌柜放开,骂道:“还不快去烧菜,慢了小心我烧了你这破店。”
掌柜强撑着起身,给那男子躬身赔罪道:“对不住,对不住,望贵客包涵。”说完转身一个踉跄差点栽倒,杨宁于心不忍,起身扶着他走进后厨。
回来时路过那些白衣之人时,只听一个作道士打扮的男子道:“康师兄,按说这天灾无可避免,受灾的也不单单只是陕西一省,为何只有这陕西爆发叛乱,而且规模还如此浩大呢?”
那被唤作康师兄的正是那为首之人,只见他将一盏茶放下,刚想开口,却听楼老沉声道:“自是因为这陕西巡抚衙门横赋暴敛,椎骨沥髓,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饭,想那芸芸众生在天威之下是何等渺小,能苟活于天灾之下已实属万幸,那些当权者不仅不加以抚恤,甚至敲骨吸髓,硬生生将百姓逼上绝路。”
听完楼老这一席话,那些白衣之人不由纷纷点头,那为首之人却笑道:“老先生话虽不假,只是若全将反叛之祸归罪于衙门里的那些大人,未免有失偏颇。”
楼老抬头看向他,朝他微一拱手道:“哦?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只见那人微微蹙眉,似在回忆中思索:“其实在我朝开国初期,陕西是被称为金银之道的,彼时茶马贸易繁盛,四川,湖广,江浙等地的茶叶丝绸经过贩运集中到陕西地区,然后换取关外的马匹,再运回江南。而兴盛的贸易连带着陕西当地的钱庄,客栈,酒楼,妓院,赌坊等行业也兴盛起来,茶马贸易解决了我朝马匹短缺的问题,使得这里成为了塞上江南。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平衡了我朝钱粮失衡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押了一口茶,楼老陷入了沉思,心底似有一个什么若有若无的念想就要破雾而出。
此时马蹄声响,就听见外面街上有人喊道:“将军,这里有一家开门的客栈。”“走,进去问问。”说话间进来一个穿着三品武官将袍的人,脸上红一道黑一道,身上战袍也残破不堪,还受了轻伤,他浑然不觉地走进来,声若洪钟地道:“掌柜的可有酒吗?有多少要多少。”
掌柜的抱着一坛尘封的杜康跑到面前,道:“这位将军,酒来了。”
来者正是城门口救了杨宁的那名将军,只见他开心的抱过酒坛,拍掉封泥,先是自己闻了一下然后递给身后的亲军,道:“齐太夫说的是这种吗?”
那亲军接过去闻了一下,说道:“将军,神医说要用烈酒给将士们伤口什么什么……哦对消毒,却不知这酒烈是不烈?”
将军眼一瞪,道:“你个小崽子,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给爷磨磨蹭蹭的,你尝一口不就知道烈不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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