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元和文德昭领兵出行,跃上马背,两个英年将军并行,车马长长。离开宰相府时,回头看了一眼。
文德元知道玄贞活得不易。
皇城是个遍布暗探,四处荆棘的地方,这里的残酷与毒辣远远超出战场上坦诚的你死我活。而家中事,他则无需担忧,一切都很好,不论他在或不在。只要皇帝还愿意季家存在,即便他死,这个家也会照常运作下去。而伤心,则是另一码事了。沙场让他的感性越来越淡薄,称为无情也不为过,文德元早就发觉了这一点,却不放在心上。
该做的事,他会去做。家是该护佑的地方,他会去护,尽职尽责就已足够。
他的人生,在已经规划好的方框里逐渐成形,越是接近尾声,线条就越来越凌厉,笔墨越来越简练,呈现出一种凶煞猛厉之气。而那些柔情脉脉,在他的有心无意里,已经被深深的藏匿起来。藏到了一个,他并不太愿意去寻回的地方。羁绊是一种弱点,沙场上的将军,或许最不需要的就是弱点。
譬如这么多年,皇帝以他的家人为质,扣在王城,不允家属随军陪伴。
文德元就坦然将家人留下了。
因为只有割断一切牵挂,他才能坦然赴死。
亦只有他死,他的家人才能真正安全。不论活在哪里,都是安全的。
至于弟弟德昭的夫人,是皇帝的长姐,便随军而行。
没有特例,就算有,也只给那一小撮人,要看是什么身份。
这一次文德昭说削兵权,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外戚专权的前提是,军队支持。
所以这次母亲病逝,回京述职,是最好的机会。
削权。
说起自己最大的皇侄儿,也有十三岁了。过不了两年,能够处理政事,玄贞又是那么强势的人,自古以外,子弱母强,必然杀母留子。
至于他们这些重权在握的舅舅,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可惜了,文德元看着文德昭,德昭却一直膝下无子,至于为什么,也容不得自己去问了。
后面的马队,也踢踢踏踏的跟上,在这时候,他竟然期待有战争爆发,好让自己回去边城,纵然人烟稀少,也比这乌压压一群人围观着自己好。
玄贞过几日方才想打开门走走,出门时才发现自己衣衫许久没换,连忙沐浴更衣。
“我多久没洗漱了?”
明宛走进来,笑眯眯地说道:“几日了吧。”
玄贞看见这位在深宫中唯一帮助过自己的公主,自己的二嫂,屏退众人,手执玉梳,理好她的发髻。
“陪我走走?”
玄贞穿好衣衫,戴上白花,相携而行。
身后远远跟了五个侍卫。玄贞想起,胡弗早几日也离开了。
这些日子都是明宛在迎客管事,自己则窝缩在房间里,为了一些……本就不该挂念的事情。
所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谢谢你。”
明宛搂着她的肩,让她伏在自己怀中,“这么多年了,还说什么谢谢。”
这么多年,玄贞笑了笑,当初所谓帮自己,也是有条件的。
冒死的条件。
“大嫂还是那么刚烈,不愿意面圣么?”玄贞看着远处大嫂姚御,带着一儿一女在祠堂祭拜。
明宛叹了口气,“你也知她刚烈,那么久的事情了,她是将门之后,性格泼辣爽直,这般性格自然要吃亏。”
姚氏一门,虽是将门之后,却多儒生,或许是知道君无常道,因此家族之人多做了闲散文官。
独独姚御却是天生蛮力,体力充沛,深研姚氏一门战场刀法,是以成为摄政王女官之一。
只不过是武官。
当初大嫂倒追大哥的事情,真是天下皆知。
留下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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