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有些老态,年事想来已经不低,一身黑衣,衣袂翩迁处有细细的密文,啧啧,还是贵族,在一举一动之间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风流蕴藉,我要是年轻几万岁,我估计也会喜欢。讨厌,不要猜我性别。
我见过那么多带玉的男子,只有他带着,才是真正的与玉相衬,既有玉质的温润,又有温润之外的蕴藉。他看向人时,眼睛里带着白玉微凉的光芒,比如望向他怀抱中的女子,那是一种玉质天成的目光,一旦铸就,外人是进不来的,但我不是人,我是魂,我可以进去看看。
女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之前也看过几面,怎么说呢,年轻的时候一定比现在更有风韵,毕竟岁月不饶人,独有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沉静温婉,呼吸间都带着优雅,这个时候都能如此优雅,一定是多年礼教所致,能够多年得到礼教的熏陶,又能够保养得如此之好,不是贵族,就是王族了。其实本质上也是没有区别的。
男的叫做姜玉,女的叫做崔洛娘。
我主人一开口就问:“你们是夫妻?”
直中要害,杀人不见血。这一句话涵盖了:你们结婚了?你们生子了?你们多大了?你们孩子多大了?你们结婚不生小孩么?你们结婚不生小孩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那你娘亲不会有什么意见么?你们……
太傻了,这问题,我都不想骂人了。
二人沉默一阵,姜玉方才说道:“我们,不是夫妻,但是我们二人,彼此相牵,胜似夫妻。”
我主人满口塞着小笼包,接着问:“那你们是……”
洛娘面带难色,是不愿面对这种问题,姜玉则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她是我父亲的侍女,可我自小便喜欢了她,待我父亲去世,便在此隐居了起来。”
我主人包括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吐出了小笼包。
年轻人真是容易受惊吓。
以我身平的经历,这洛娘,可不是这么简单。
姜玉摸出身上一个玉佩,我一看就到那玩意就知道这玩意儿驱邪,他缓缓说道:“这是我爹的意思,他知道我爱洛娘,便死前相托于我,赠我玉佩。”
这爹真是厉害,竟然这么豁达,还要他照顾自己的侍女。不对,哪里不对。
那玉佩,那玉佩怪怪的。
我主人的朋友名叫舒书的,长得还不错,一脸内涵的笑容,问道:“那有谁会来缠住她呢?”
问到了点子上。我摸了摸他的头。虽然我摸不到。
“骗人的吧。”那位重伤刚愈的少女,的确挺漂亮,是叫赵妈妈来着,一脸鄙视。
姜玉叹了一声,“怕是有别人。”
洛娘低眉,似乎不愿听接下去的话。
作为一个魂灵,感受外物之力明显弱于常人,但是感受情绪,却比别人强的太多。
洛娘心里极为苦涩,仿佛寒九天在万丈深的冰河里挣扎数日,既无法从冰河中跃出,又无法沉入河底,手中唯一握着的救命稻草随时会自我焚烧,又不敢抓的太紧,这般沉浮这般痛苦。如果顺着她的眼神,穿过她的身躯,可以看到她的经脉血流速度,是一种接近死亡的运转,偶然露出的皓腕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纵然这些伤痕深深浅浅,被掩映在翡翠的通透中,却依然如此狰狞,狰狞得如同古战场上尸体遍伏极度绚烂的血漾。
我是个有节操的魂灵,大概感受到这个地步,我就收手了。如果她愿意,奉上一滴血泪,或许我会知道的更多。可她似乎并不愿意。
“那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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