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宏伟繁华,当今世上恐无出其右者,这一点自无须笔墨赘述,从那些金发碧眼异域来客时时目瞪口呆的表情里足可窥之。
作为京都,这座城池亦是集天下气运之所在,且不论三省六部衙门庭深似海,大梁皇宫殿耸如山,光是当今圣上一人,金口一出,就足令天下苍生变色,九州四方皆震。
一行人早在城外便已下马,将马匹交给接应之人后只作步行,匆匆赶在城门关闭前入进城内。莫怀远虽是初入长安,也自无心去去看那街景繁华,京都气韵,想到前路未卜,不知有什么样的凶险等着自己,看着头顶高耸悠长的城门通道,便彷如一张荒古猛兽的巨嘴要将自己囫囵吞入其中。
幼时跟着那瞎眼老道识字,不是没做过一朝入京殿试、高中进士的美梦;做了飞贼以后,原本也想着迟早一日要偷入长安,何曾料到今日会以这般情形来京?有道是他人入京如飞龙入海,我入长安似身陷囹圄。
忐忑归忐忑,从常峥等人口中他已隐约猜想到那卷经书必是非同寻常,偷经之事弄个不好,恐血流成河,整个京师都将不宁,作为贼寇,能以这种方式撼动京城,也算是盗史留名,虽死无憾了。
况且此番入京,除了迫不得已外,他自是另有打算,却不为常峥等人所知了。
入城后,几人并未去那门牌高悬的官府衙门,常峥、“黑无常”、“鬼手大夫”领着莫怀远走入一条偏僻的窄巷,来到一处民居深院里。
院中假山流水,回廊曲折,几人跟在一名管家模样之人身后,走入这处内院,随即在此等候,静待那管家模样之人前去禀告。
不料这一等足有半个多时辰,待宅内火光亮起,那管家才推门而出,告知常峥仅携莫怀远入内便可,其余人一概散去。
及至宅内,但见一人白面短须,端坐厅中,身穿闲服,气度却更甚那扬州太守。常峥见了此人,即刻作揖,道了声“大人”。
那人略一颔首,打量一番莫怀远,便道:“方才我于宅内已暗自观察了一番,此子能一动不动立在庭中逾半个时辰,这份定力心性已令我满意,不过你知道此事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因而你须还得讲明,到底为何千里迢迢去选中这个年轻人?”
常峥道:“禀大人,大概情形,我已在信中禀明。淮南道扬州府太守知人善任,素有名声,手下法曹参军、衙内总捕等人缉私捉盗亦俱是好手。那日我却领阅急报,说此辖内出了盗贼,来去无影,令州府衙门一筹莫展,我知大人那几日为何事所忧,心念一动,便领了‘黑无常’等人前去缉凶。”
那大人点了点头,赞道:“你确是费心了。”
常峥接着道:“属下原该替大人分忧。及至扬州,我便以刑部令牌调动州府差役,先放消息,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此子入彀。”
莫怀远心自一动,只听常峥接着说道:“那一日,此子果然中计入伏,被近百官差围追堵截,竟然毫发无损突出重围。幸亏我已算出他的退路,与‘黑无常’一同在道中拦截,饶是如此,还是差一点让他逃脱。”
那大人插道:“差一点?”
常峥道:“是的,差一点,若不是此子未修炼内力,被我以掌力震落,恐怕他此时依然逍遥法外。”
那大人喟道:“你的追魂掌法飘忽,内劲阴柔,据说在江湖中一向颇有名气。”
常峥刚说到“大人谬赞了”,便听黑暗中传来环佩轻响,再定眼一看,一道妙曼身姿已出现在那大人背后。
那女子未施粉黛,却天生丽质,足令见者动容,只见她亦朝莫怀远打量几眼,说道:“这人定力确是上佳,但细观其吐息心律,并不似修习内力者那般均匀悠长。不过但凡轻功,说到底均讲究以气驭身,他连内力都没有,怎可将如此重要之事交予他办?”
常峥拱手道:“玲珑姑娘所言极是,蒙大人垂青,将此事告于我等,只是大内高手如云,大人所图之事,若是由外入内强取,恐怕即便各大门派掌门齐聚,也无法全身而退。此事若想办得隐秘,只有从内入手,方能不留痕迹,以绝后患。”
那大人霍然抬头,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无比,道:“你的意思是?”
常峥道:“皇城固若金汤,看守自是极为严密,但每年宫闱之内偷盗之事还少了么?大内的宝物出现在城中黑市,亦不是什么奇闻。”
那名叫玲珑的女子道:“民间所谓的宝物,在宫中贵人们眼里不一定是多么珍稀的东西,但这卷经书却是不同,看守必定极为严密。”
常峥道:“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他能混入宫中当差,再行下手,必然容易许多。”
玲珑的妙目内亦是泛出湛湛光芒,接口道:“宫内用人向来谨慎,若是内力浑厚的高手想混入,必定难逃层层法眼,但若是他,反倒极为容易。”
常峥笑道:“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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