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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定子略加思索,想来是时间较为久远,记忆有些模糊。
“回师兄,我是四甲子前通过正一传度醮,入门前并未修行,算来道现在已有二百四十余载。”
“那师弟修为进境又是如何。”李羽霜问道。
“我天生愚笨,虽日日勤加修炼,却始终是比不上师兄你的,现在也才堪堪分神境罢了。”无定子苦笑道,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之意,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他这大师兄在修道一途确实要强于自己太多。
李羽霜上下打量着无定子,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些许时间,李羽霜重重地拍了脑门一下,惋惜道:“原来如此,可惜啊,可惜,若是云心老头靠谱些,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状况。”
无定子听闻此言,心头一惊,无定子的师尊,也就是成道山掌教—云心道人,人如其名,心如无形无影之云,是个性情乖戾,肆意随行之人,平日里对门下弟子关照颇少,虽然他早早拜入云心道人门下,却也只是个记名弟子,所以受到的教导并不多,反倒是李羽霜,这位小他二百多岁的师兄却是云心道人唯一的真传弟子,受到颇多关照,所以当听到李羽霜说他修行出了岔子时,无定子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无定子双手作揖,深鞠一躬说道:“还望师兄赐教。”
反观李羽霜虽面色凝重,但不时瞥向无定子腰间长剑的那双明眸中却是有笑意流露,佯装思索片刻后,李羽霜缓缓说道:“这问题虽有些棘手,但师弟你放心,我已想到破解之法。”
“古人云:道者掌剑为心刃,师弟你主修剑道,想来问题便是出自此处,师弟你将佩剑予我一阅,便可知个中原委。”
无定子闻言,忙不迭取下腰间佩剑,双手呈于李羽霜身前,说道:”这剑乃是西牛贺州一位大家所铸,三月前下山时偶然得之,剑名‘无争’,取清静无为之意。”
李羽霜左手接剑,右手搭上剑柄,只听“铮”一声响,利刃出鞘,银光乍现如晴空疾电,手腕轻抖间,剑气罡风四散间,场内弟子身形皆是不稳,不远处几棵柳树轰然断裂。
李羽霜不禁叹道:“好剑!”
正当李羽霜举剑过眼,细细端详之际,远处几道破空声传来,十几瞬后,三名御剑而来的弟子,已是落在这演武场之上,三人收起飞剑,先是向着李羽霜二人行了一礼,随即为首者说道:“大师叔,七师叔,正一传度醮已近尾声,掌教师叔祖派我等请二位师叔到空路峰议事。”
“辛苦了,我与师兄即刻便赶往空路峰。”无定子微微颔首,说道。
“不敢,二位师叔即已知晓,我等便先行告退。”为首弟子再行一礼,三人便御起飞剑破空而去。
那三人走后,无定子见李羽霜半晌仍是一言不发,便试探性的问道:“师兄?”
“嗯?”李羽霜心思全在剑上,被无定子这一唤,方才回过神来。
”师兄,师父唤你我二人到空路峰去。”无定子说道。
“嗯,知道了,走吧。”李羽霜颔首示意道。
“师兄可有看出些什么端倪?”无定子心中挂记着李羽霜先前说的话,语气略有焦急的问道。
“嗯……”若是平时,李羽霜必定会继续诓骗无定子,把这无争剑”借“来玩一阵,不过眼下要上空路峰见云心真人,这事若是让他知道,必然少不了一顿说教,也就放弃这想法。对无定子敷衍道:“这剑,倒是没问题,师弟日后修行只要多加注意……”
“注意何事。”无定子忙问道。
“多动点脑子,别全照着功法练。”李羽霜说道。这话倒是没骗他,无定子这人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才是他多年来修为难得寸进的原因。
“师兄这是何意?”无定子似懂非懂,便又问道。
“得,这话当我没说。走吧,去晚了,云心老头又该絮叨了。“见无定子仍是未解语中意,李羽霜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将无争剑交还,催他快些上路。
无定子心中虽仍有疑惑,也不好继续追问,误了时候。便祭起无争剑,轻身一跃,已是立于剑身之上,本欲离去,却见李羽霜仍在原地,未有动作。
“师兄?”无定子问道。
李羽霜并未回答,也是一跃,立于无定子后方剑身之上。
“我没有可以驱使的法器,只能由你载我前去了。”见无定子投来的疑惑目光,李羽霜说道。
“山内并不缺上好法器,为何师尊不赐师兄几件傍身。”无定子颇为不解,想来云心真人虽脾气古怪,却不是吝啬之人。
“我哪里知道,每次提及此事都被他推诿了过去,快些走吧,去晚了可又要挨埋怨。”
听到李羽霜的催促,无定子也不拖沓,御起无争剑,自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光华,直奔空路峰而去。
成道山地幅虽广,纵横往来三千七百里,但在无定子这般修为的人眼中,御剑而行往来也不过六个时辰,那演武场所在的凌云峰本就距空路峰不远,约莫两刻钟后,二人便已抵达空路峰山门外。
一众守山弟子望见二人,快步向前迎接,身形微躬,行礼道:“大师叔,七师叔,掌教师叔祖和诸位师叔,已在七变殿内候着二位多时了。”
李羽霜二人颔首示意,说道:“我等知晓,二位师侄守山辛苦了。”
“看护空路峰山门乃是我等分内之事,不敢谈辛苦。”为首弟子说道。
“师兄,我们上山吧。”无定子收起无争剑,对李羽霜说道,后者微微颔首。
二人别过守山弟子,快步向山顶掠去。
空路峰作为成道山主峰,峰内祠堂供奉历任掌教画像灵位,为表尊敬,明令禁止以法器代步,遂只能步行,速度虽慢了些,但李羽霜与无定子毕竟是身负大修为之人,不到半刻,二人赶赴至山顶处一片较为平缓的空地。
略显破败的大殿出现在二人眼前,历经万载,猩红立柱遍布斑驳的痕迹,靛蓝色的殿匾上烫金的“止戈殿”三字却仿佛未经岁月洗礼,在日光的照射下仍是散发着炫目的光。
“师尊,羽霜师兄、无定子已至。”无定子对着紧闭的殿门躬身叉手道。
“进来吧。”随着一道浑厚的声音落下,厚重的殿门伴着吱呀作响的户枢声缓缓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