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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惠珍几乎是一直昏睡着,偶尔醒来,意识也不清楚,半睁开眼睛,看一看孟引璋,仿佛是放了心,马上又沉沉地睡过去。
孟引璋衣不解带地守了两天,聂绍琛的电话和信息就没断过,每隔一两个小时就来问一声。
虽然他人不在身边,但耳边总有他的声音,她也觉得安心,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撑着。
得知了彭惠珍的病情之后,聂绍琛马上辗转联系上了那位郑主任。
请他来主刀,钱不是问题,麻烦的是这位郑主任人在国外交流,没办法马上回来。
前后等了三天,才把这位专家接回国。
然后聂绍琛马上叫自己的司机到青阳去接人,把孟引璋母女接到了天都。
那边医院的床位和各项检查一切都安排妥当,她们一到,马上就能全面体检,然后准备手术。
手术当天,孟引璋眼睁睁看着妈妈被推进了手术室,大门缓缓在眼前合上,她被留在门外,留在妈妈的生死关之外。
术前医生找她谈过话,即使是专家主刀,风险仍然是有,这个肿瘤的生长位置太刁钻,叫她做好该有的心理准备。
当时的情况,她唯有点头,但那样的准备,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好?
此时此刻,孟引璋看着“手术中”
那几个字不停闪烁着,脑子里满是那些鲜血淋漓的恐怖画面。
她在走廊里坐卧不安,一颗心怎么也落不到实处去。
最后忍不住,走到走廊尽头想给聂绍琛打电话,但说好了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人,这时候却是关了手机。
她叹了口气,刚把手机收起来,正要回到手术室门口去,就看到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像是魔法一样,两扇金属门之间的缝隙不断扩大,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聂绍琛的脸。
聂绍琛个子真高,站在小小的电梯间里好像是顶天立地。
电梯里除了他还有几个医生护士,他一袭黑衣站在几个白大褂中间,更是格外惹眼。
那样挺拔修长的身形,仿佛一柄黑色的剑,生生把电梯劈开了似的。
孟引璋微微仰头,盯住他还在发愣,他已经迈着长腿跨了出来,两步就走到她面前,捧着她的后脑问:“怎么在这儿站着呢?妈妈怎么样了?还在手术吗?”
一切都是聂绍琛叫人安排的,他当然知道现在正做什么。
孟引璋回过神来,用力点了点头,一开口却发现声音是哽咽的,眼圈也一下子就红了。
她颤抖着睫毛,眨了几下眼睛把那阵泪意逼回去,才说:“正在手术呢。
你、你怎么回来了?”
以前聂绍琛不让她过问他生意上的事,她也就不多问,只当他是公私分明,不希望自己的工作被她干扰。
后来听了唐卓一席话,她明白他其实只是怕她卷进那些浑水里,只是不想她担心。
所以她也一改原先不闻不问的态度,向他要了一张最近的行程表。
行程表上,他的时间被挤得满满当当,频繁的会议、多次实地考察、晚宴午宴、拜访和当地政府要员、去当地的大学演讲……他这次出差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每个小时都有任务,除了早餐每顿饭都是应酬,哪里抽得出时间回来?
聂绍琛根本不提这些,只随口说了句“回来陪陪你”
,然后伸手把她的手一握,马上皱起眉头埋怨了一声,“怎么这么凉?”
也知道她是紧张,旋即又安慰,“别太担心了,那位郑主任医术高明,一定没事的。”
这样干巴巴的安慰本来没什么作用,但是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孟引璋听了就如同被蛊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仔细看他一眼,虽然是西装革履,发型也一丝不乱,乍看之下仍旧是风度翩翩,但苦旅风尘之色藏在遍布血丝的眼睛里,让人忍不住心疼。
孟引璋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拉着他往里走,“你路上累了吧?过去坐会儿。”
聂绍琛被她拉到了手术室外的座椅上,两个人并排坐下,那两只手始终交握在一块。
这样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孟引璋的眼睛始终盯着那盏手术中的红灯,聂绍琛看在眼里,也帮不了她什么,唯有时不时用力把她的手攥一下,无声告诉她自己会陪着她。
她也总是偏过头来,望着他勾唇一笑,多少感激和了然都写在那疲惫不堪的笑容里。
手术时间很长,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凝成了实体,是刀刃锋利的武器,在人的肌肤上肆意游走,顿时伤痕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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