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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说着轻轻捧住了鳄鱼的头。
他很纳闷,以前父亲从不让自己插手跟鳄鱼有关的事,但他还是轻轻托住了鳄鱼的腹部,跟着父亲出了院门。
一直走到村尾二人也没说话,眼看没有路了,林父才停了。
“撂下吧,搁水滩上。”
父子二人放下鳄鱼,林父走到远离水滩的一棵槐树下,又点了一支烟。
烟吸尽,林父望着天边一丝丝光亮,半晌,突然发问。
“守江啊,害怕不。”
他正望着水面出神,听到父亲喊他,忙抬起头应着。
“不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只是十八岁的血气方刚由不得他懦弱。
“好啊,不怕,好啊!”
一连两个“好啊”
像是久违的夸奖,林守江很高兴。
“守江啊,知道爹为啥从不让你管鳄鱼吗?”
“为,为啥啊”
他一直想知道,只是从来没有问过。
“你看。”
他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条鳄鱼还躺在那里,仿佛和周围和谐地融为一体。
“多腥啊,爹不愿你掺和这些个事儿,怕污了你眼啊,人心恶,这些个灵生都知,爹不愿你望尽人恶啊。”
林守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炸开,他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守江啊,爹年纪大了,再过个几年,就该退了,爹也希望你能接我这个班,替我守好咱们村。”
林守江怔住了,这像是恳求一般的话语让他一时不知所措,这样的父亲让他很陌生。
“守江啊,当年你出生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能守住洪江,爹不想逼你,可这是咱们临江人世世代代的责任,爹当年也是这样,从你爷爷手里接过这个班的。”
林守江静静听着,他觉得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
“爹知道你喜欢干木匠,你要真不愿意接班,爹也不逼你,爹,还能再干几年。”
林父又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待烟圈缓缓在空气中散开,转身离去。
林守江望着父亲的背影,待它渐渐淹没在雾气之中,他颓然倚树坐下。
父亲的话在耳边不停回响,猛烈地击打着他那颗不安分的心。
他喜欢木匠,他喜欢那份精巧,也喜欢木匠那份远胜守江人的安定,可他为父亲的让步而震惊,而感动,作为家中的独子,他突然感觉肩上多了点什么。
天已亮了大半,碧绿的芦苇染上一层金黄,他顺手拔起一根,朝水滩走去,那美丽的生灵还在那里,青黑色的鳞片上涂抹着日头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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