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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们就能看出他的本事,因为连格尔曼这样强壮的家伙最后都被抓了做奴隶去,而阿列克谢却在这几年间真实地克服了一个旅人能遇到的几乎所有困难。
他非但没有丢掉胳膊或者腿,还赢得了几位大的贵族的喜爱。
他用了快十年时间走遍了静河的上下游,足迹遍布罗克赛兰故土星星点点的城镇和广阔无边的原野。
阿列克谢在外面没有挣到什么钱,他把他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经历和体验中去了。
当他回到故乡的小镇时,他已经是一位真正成熟的人了,但因为他总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新的地方,他的心中仍然有那种小孩子一般的勇敢和气势。
这一年他三十一岁。
三年前,他带着一位忠诚的仆人回到索万接过他叔叔的班。
阿列克谢从缺乏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种具体而必要的知识到成为一个老练的长官只用了一年。
一位行政长官比普通人老得要快,但他也更快地成长。
但除此之外,我们说阿列克谢的内心常常怀着一种深沉的痛苦,这是一种明亮的星星面对深沉的黑夜所产生的痛苦。
他用阅读和工作来排遣这种痛苦,但往往不怎么奏效。
这种会真诚地因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困扰的人,在一三四八年的罗克赛兰和索万就必然要承受高贵而沉重的痛苦。
这种痛苦在坚强的人心中会酝酿成为一种独属于人类的愤怒。
阿列克谢会把祈祷和独处的时间用来倾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他尊重神明,参加所有的宗教仪式,但对祂们解决现世的难题不抱什么指望。
今年的收成不好,更糟糕的是塔族今年索要的税赋又增加了。
他们要更多的船,还抽走了镇子上最熟练的几个工匠跟随他们的军队往西去了。
阿列克谢在这几年学到一个重要的事情,账本上的亏空最后会变成现实中的饥饿和死亡。
他从书中读到过这些,但除了那些真正的天才外,人们真的学会一样东西往往需要两次,第一次从书上,第二次从生活中。
今年因为造船的事有几个塔族人要在镇子上过冬。
他们是必须被好好招待的贵客。
如果工期延误,他们就会因为公事发火。
如果感到被怠慢了,他们就会因为私事发火。
而这种愤怒是很有杀伤力的,索万小镇经不起纵火和践踏。
阿列克谢感到焦躁,他需要把税务官、磨坊的主人和工匠的头领召集起来说些什么,但他需要自己先形成完整的想法。
近来他的思维在重压之下有一些涣散,阿列克谢不知道这是否是衰老的症状。
在阿列克谢准备召集会议的那个中午,索万人在田地里,在磨坊里,在工坊里,在树林中毫不放松地服着他们的役。
在不远之外,米哈伊尔和格尔曼走在整个队伍的前面,这支队伍松散地服从于求生的意志,在草原上做着艰难的旅行。
距离索万镇还有三十公里。
忽然之间,北风从行人的背后盖了过来,格尔曼抓住身旁的车栏才没有被吹倒在地。
整个天空随即就像一片熔化的铅般向原野压了下去,由于之前天空特别的高和远,压下来的时候就更显得沉重。
同一时刻,阿列克谢在镇公所的窗边也看到了这骇人的景象,一整块篷布摆动着越飞越高,冷风顿时从窗户的缝隙和内心的缝隙涌出淹没了他。
罗克赛兰人对铅灰色的天空很熟悉,它意味着暴雪即将到来。
今年的信雪比往年早了二十多天,冬天要来了。
阿列克谢仍然镇定,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要来了。
狂风中,整个世界都消失在一片昏黄里。
即便是中午的太阳也完全无法穿透密实的云层。
天地间的分界线整个溶解掉了。
尽管载着炭的马车距离米哈伊尔和格尔曼仅有十余米远,但当他们摸索着找到对方和马车时,雪已经淹到他们的小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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