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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疼由于疲劳和鼻子的伤势袭上了它的全身,熊的疲态显了出来。
米哈伊尔把一只手举过头顶,一个胆子还算大的亲兵把长矛顺着地面扔给米哈伊尔,他扔得不准,长矛落在他身边两三米的地方。
米哈伊尔愤怒地啐了一口血水。
他不知道血到底是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的,还是从他被咬破的牙龈渗出来的。
他想去捡那把武器,他的对手嗅到了他的意图,发出了没有张开嘴的、警告的低吼。
米哈伊尔还是第一次知道熊也能发出这种狗一样的低吼。
人不能被野兽吓住,他毫不犹豫地挪步过去,用脚挑起长矛,这时候他发现厚布嵌着皮做的鞋底已经被磨穿了,脚底还没有被磨破,但渗着血的疼痛仍然像是遥远地方的潮声一样涌了上来。
他还没有拿到新的长矛,熊又来了劲,向着米哈伊尔奔了过来。
这是熊的第三次进攻了,他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如果他现在就把长矛竖起,能不能划开它的腹腔?米哈伊尔和它之间本来距离就不远,在他一晃神的功夫,熊就到了他面前。
面对这个恼人的、浑身带刺的小东西,毛茸茸的大家伙不想抓他,不想吃他,不想和他玩捕猎的游戏,只想把他揉碎了洒到雪和泥里。
米哈伊尔的手掌和熊的爪子都受了伤,扎伤熊的同一根木棍也划伤了人的手。
他很想捡起那把长矛,如果他的左手没有断就好了,现在他得转过身去才能拿到它,在熊的威逼下他做不到。
他用冷静却狼狈的躲闪应付着愤怒却有力的扑杀。
如果忽略尺码的差异,熊的骨架和狗很像,所以它的扑杀和狗也很像,只是威力天差地别。
在这样的无功而返中,两边的动作都变得越来越笨拙、勉强,先是熊每次扑之后的动作都变得迟缓,再是米哈伊尔的躲闪越来越狼狈,从轻巧地用脚点地、弹跳、翻滚变成了不顾姿态地把自己丢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它已经累了”
,米哈伊尔想,但是他自己的体力也在耗竭的边缘,他的呼吸开始前后不搭起来,他的腿上给刮了一道,不知道是雪里的石头还是熊的爪子蹭到的,伤口绽开来,血浅浅洒在他经过的地方。
虽然伤得不深,看起来却很吓人。
身上疼的地方太多,不知道哪里是主要、哪里是次要了。
他被迫逃到一个矮墙拐角突出的地方,想引着熊撞上去。
熊给出了它傲慢的回应,用沉重的身躯把这个拐角也砸塌了。
角斗场所在的广场这一边的矮墙几乎都被它摧残过了。
“好的,你就把你那些力气都用在和这些死物作对上吧,你最好把静河截断,把山丘铲除。”
米哈伊尔现在已经是侧后对着熊在逃命了,他和巨兽的距离时远时近,这并非因为这头熊有意耍弄,虽然它在捕猎时有时候会这样做,但此刻的确是因为米哈伊尔的灵活占了一点点上风,在躲闪或者说逃脱中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想到这里,他知道这头熊并不比自己这猎杀者愚蠢。
全力相搏是正确的,这头野兽绝对是他见过的、可能也是在场所有人见过的野兽中最大的。
这是一头在故事——如果是写实的故事的话——中都没有出现过的巨兽,只有罗克赛兰这样广阔的土地、这样深邃的山脉才能孕育出这样虬结、暴怒、硕大的果实。
米哈伊尔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对手,它是那么的强壮,又是那么地勇猛,不回避任何可能的伤害。
他觉得它和自己很像,又感叹自己在冰冷的天气和命运的摆弄下不得不和这样一个光荣的对手陷入你死我活之中。
“我要杀死它,尽管它是那么伟岸。”
米哈伊尔这样告诉自己。
伟岸,这个词是他从格尔曼那里学会的,雇佣兵告诉他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身体和灵魂都非常高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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