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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姨妈心心念念护着的宝玉,瞧着越发不成器了。
这么想着,倒有些庆幸当日自己藏起金锁,再不提金玉良缘的决断。
如今二房今非昔比,姨妈又没了,宝玉眼瞧着是个指靠不上的性子,若是自己落在李纹那般田地,可真是进步两难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薛姨妈素知自己这个女儿是最沉稳的,见她竟似有几分愁绪,便不由开言动问。
宝钗只摆手不做声,待等回来自己家里,方才把自己从那小丫头子嘴里问出的几句话学给薛姨妈听了。
只听得薛姨妈目瞪口呆,半日方才道,“竟有这样的事?那我们。
。
。”
宝钗一路上早已想得十分清楚,道,“如今姨妈没了,姨爹又是那样,那府里我们不必再去了。
妈也不必太过操心我的亲事,横竖人各有命,谁又能想到姨妈最后能到今日这般地步呢。
便是大表姐在宫里头那般荣光,最后不也是一抔黄土也就罢了。
为今之计,倒不如舍了脸面,妈和我去那边府里求一求老太太和凤姐姐,也不要想着甚么大富大贵之家,便是能有个安安稳稳的人家,肯聘了我做正妻,能给妈养老送终,便是妈没有白养我一场了。”
只说的薛姨妈立时眼泪便下来了,只抱着她哭道,“我的儿,都是我和你哥哥连累了你,若不然,凭着你的品貌,怎就不能寻个高门大户?”
宝钗也陪着母亲掉了几滴眼泪,却又忙擦了,强笑道,“妈不必过于自责。
这也是我的命,何况未必嫁的好,以后就能过得好光景,且再看罢。
况且妈是知道我的,那样小门小户的人家,便是我嫁过去,也未必能吃委屈。”
薛姨妈听女儿说了这些,不觉止了哭,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只是那边咱们久不去了,凤丫头又吃了你姨妈那么些亏,她那性子你是知道的,最是不吃亏的,咱们这会子巴巴的凑上去,可不是找不自在么?”
宝钗苦笑道,“都到了这般田地了,妈还顾虑这些有的没的作甚?自从哥哥没了,原先还能仰仗着姨妈略略的遮挡些风雨,如今姨妈和姨爹都指靠不上,舅舅又在外头,咱们若不能早早的再寻个依傍,外头那些人,哪是咱们娘们能打发的呢?”
薛姨妈愣了一愣,立时便明白过来。
原先薛蟠在时,虽是不成器,终究是个男子,却能支立门户。
后头薛蟠没了,家里也不似原先宽裕,不得不裁减了大半的丫鬟婆子小厮。
谁知便有些鸡鸣狗盗之辈,想着薛家原先那般有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有个据说是雪肤花貌的小姐,那心里不免有些这般那般的想头。
亏得还有荣国府这张大旗做虎皮,能震慑这帮宵小。
如今王夫人身死,贾政疯癫,这样的事儿原是掩不住的,想来没几日满京城便能传遍了。
如此一来,外头那些宵小便也没了顾忌,只怕再闹出些别的事端。
旁的也就罢了,宝钗终究是个没出阁的女孩,便是不曾吃亏,倘或传出甚么不好的风声,只怕想要嫁个小门小户也不能够了。
这么想着,薛姨妈越发觉得闺女言之有理,也顾不得别的,在家里翻出两样压箱底的摆件出来,便和宝钗一道往荣国府来。
且说贾琏正和凤姐说起贾政之事,道,“环儿亲自带了人送出去的,想来这一路无甚要紧,说是过两日也便回来了。”
凤姐也知贾环不耐给王夫人守灵,倒不如趁着贾政之事躲出去这几日,便道,“到底是环儿的孝心虔,哪像宝玉,有他倒和没有一样的。”
贾琏道,“可不是。
亏得珠大嫂子还是管家理事的人才,又有三妹妹帮着,倒也不曾出甚么大差错。
横竖也并无甚么要紧客,应付过这几日也就罢了。”
李纨待王夫人原就无甚么婆媳情深,且王夫人在那府里原就成日说这样紧那样紧,贾政不在跟前,宝玉又不管事,探春虽说帮着,那心也不向着嫡母,故而请来的道士便说只需停灵七日便可出殡,也无人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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