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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不由笑道,“你且老老实实的睡你的去罢。
我要静静的想一会子事情,且懒得和你说话呢。”
平儿也不由一笑,果真不再开口,没多会竟真的睡着了。
凤姐见她真睡了,倒也好笑,心想这丫头到底不似自己无限心事,难得好梦。
记得前世可卿似乎就是这一夜来给自己托梦告别的,因此今夜只是睡不着。
前世可卿托梦无论出于何等目的,那梦中所说都是披肝沥胆之言,可惜自己竟忽略了,委实对不住她临终这一片痴心。
如今既已经早早和贾琏提过那些事,看贾琏的意思也是听进去了的,想来不日便见后效,倒是用不上可卿巴巴的再跑一趟,反唬的自己心惊,故而不愿早睡。
只听外头梆子声已经敲过了三更,心里愈发警醒起来,索性披衣坐了起来,耳边听着窗外北风一阵紧过一阵,那心里也不由的紧了起来。
正心绪烦乱的当口,只听外头二门上的传事云板当当当当扣了四下。
凤姐只觉浑身一软,知道可卿又去了,一时又想起前世自己离世时凄凉情景,那眼泪不觉就流了出来,忙拿帕子擦了。
平儿也惊醒了,坐起身道,“二奶奶你听,方才竟是二门上扣云板呢。”
凤姐道,“我也听见了,只怕不好。”
正说着,外头上夜的媳妇在门口抬了声音回话道,“回二奶奶,东府里小蓉大奶奶殁了。”
平儿眼里有些惊疑不定,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一边忙忙的穿衣,凤姐也自己拿过衣裳忙忙穿好了,由平儿伺候着随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吩咐平儿在家里听信,自己带着小月小琴先过王夫人这边来。
王夫人显然也是匆忙被惊醒的,脸上犹带着倦容,后面金钏儿正小心帮她梳着头。
见凤姐过来,王夫人便垂泪道,“真是生死难料,谁知道蓉儿媳妇就这么撒手去了呢。
我这里身上不好,你去老太太那儿看看,可用的当下就给你哥哥嫂子道恼去。”
凤姐应了,又往贾母这边来。
正见着宝玉缠磨着老太太非要过去东府看看去。
贾母因嫌夜里风大,况且想着人刚咽气的,难免有些忌讳,执意不许,奈何宝玉心意已决,扭股糖般非要去。
凤姐便道,“既这样,我陪着宝兄弟过去一趟也好,也算尽了咱们的心了,老祖宗就依了他罢。”
贾母见宝玉那架势是非去不可的,又有凤姐这么说,道,“那就快去快回,外头多派几个人跟着你们,尽了心就赶紧的回来。”
姐弟俩答应了,一同上车往东府这边来。
凤姐坐在车上,远远地就听着宁府里面哭声摇山振岳,心里一时也是无限感叹。
想可卿也是幻境出来的人物,此刻终是要重回幻境了,也是一件幸事。
前世也是这样,她去的虽是早了些,却是在贾家尚兴旺的时候去的,一切丧仪皆大操大办无限风光,竟比后来老太太的事情出来时还要体面许多,只怕这也是天意。
只是自己,永生永世再也回不去那个地方了。
等来至宁府门前,只见大门洞开,大小灯笼无数,里外上下照的亮如白昼,一切都和前世毫无分别,心里就有些隐隐的不愉起来。
因着宝玉一心只想着可卿,下了车就直奔灵室,悲恸欲绝大哭了一场。
凤姐也不想劝,只随着他也哭了一阵,再看宝玉哭的不像,就轻拉他衣角,小声道,“你侄媳妇在天有灵,必定也不忍看你如此伤心,你倒是少哭几声,叫她安心的走罢。”
宝玉听这话大有情理,倒真的收了泪,随着凤姐出来,一起去见尤氏和贾珍。
凤姐听外头小丫头子们说大奶奶犯了旧病,不能起床理事,便不由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只对宝玉道,“你先去给你大哥哥道恼去,说几句话就叫咱们那些人先送你回去。
我这里和大嫂子多说几句话,且晚一会子才能回去。
你早些回去,好教老太太安心才是。”
宝玉本来和尤氏也无甚大情,且如今可卿也哭过了,也不执意要和凤姐一起的,点头应了,自去先寻贾珍道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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