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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觉浅按了一下腰间的短刀,刀柄沁凉,凉如她眉眼之中的凛冽,似永不消散的冰霜。
“我是你的刀,为你所用,不是理所应当?正如我腰中短刀,我用它杀人,或是用它救人,它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才是一把刀,该有的模样。”
王轻候往后挪了挪身子,微微偏首看着方觉浅,他怎么觉着,眼前这人,越看越模糊?
“还有,你其实早就已经跟越清古商量救人这件事了,否则你不会让我这么一个不懂说话之道的人和他相谈,他若是向神殿揭穿了你的打算,你也就性命不保了。
你多此一举,是为了让我与他产生羁绊,方便你日后有用。”
方觉浅的话说得并不重,她说任何话都不重,挺轻的,就如同她杀人的时候那样,下手并不是很用力,轻飘飘着一样能取人性命,并且,是一刀致命。
王轻候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你大可不如此麻烦,苦心作局,如果能为王蓬絮报仇,能找到我过往的一切,任何事情在我这里,都是可以做的。
毕竟,我不是很懂你们正常人的世界里,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只有我自己的一套分辨方式。”
“就像你要跟神殿作对,在正常人眼中这是大逆不道,是以下犯上,是诛家灭族的死罪,可是在我这里,这并不算什么。
你们的惊天动地,磅礴野心,于我,不值一提。
而你们的轻于鸿毛,顺手为之,于我,重若千钧。”
“所以,我会去找抉月公子,也会跟越清古相商。
你是罪臣,当为王蓬絮之过谨小慎微,低调行事,所以有许多事你不能做,但你的刀,是可以的。”
……
漫长时间的沉默。
“公子?公子?”
花漫时摇了摇王轻候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听得她说:“阿浅走了很久了。”
“嗯。”
王轻候看着桌上那杯她并没有喝的酒,轻应了一声。
“公子,阿浅她似乎太过通透了。”
“嗯。”
“她似乎有些明白公子你的打算了,可她不擅迂回,不懂人心,我怕她会说漏嘴,神墟之事,让我陪她去吧。”
“花漫时。”
王轻候回头看她一眼。
说来古怪,刚刚还敢跟王轻候撒泼的花漫时,只得他这一眼,这一声,立刻不敢再有半分嬉笑神色,连坐着都不敢,低腰垂首站着,恭敬万分。
“公子我并没有蠢到会被一个女人牵着走。”
王轻候低头拔弄着自己的手指,“我只不过对自己有些失望罢了,竟然就这么轻易被他人看穿了全部打算,唉,真叫人伤心。”
他始终不肯承认内心深处突然滑过的哀凉,他的阿浅的确是一把绝世神兵,不但能击杀强敌,连他自己都会被割破虚伪的表象。
纯粹锋利如刃的阿浅,她横刀立马般劈进了王轻候心底,撼动沉积多年已如山的硬壳,明晃晃地映出他心底那些不堪启齿的野心,他破天荒地觉得,自己真是丑陋不堪。
“如果她真的是我二哥生前心爱的女子,我好像可以理解了。”
王轻候莫明嘲弄一笑,眼神傲慢掩住哀伤。
“跟他一样,蠢得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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