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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精的老猫（第2页）

暮春的雨丝裹着寒意渗进骨头缝里，我攥着村委会的介绍信推开了老鸦村的木门。

作为民俗研究员，我此行的目的是调查当地流传百年的"

猫灵守宅"

传说，却不知自己正踏入一场跨越二十年的血色迷局。

村主任王福贵的手抖得厉害，搪瓷缸里的茶水泼在我手背，烫出细密的红点："

后生仔，你非要去陈寡妇家？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她和十八只老猫......"

话音未落，堂屋梁上突然垂下条毛茸茸的尾巴，灰黑色的长毛间凝结着暗红血痂。

陈寡妇的宅院藏在村尾竹林深处，竹篱笆上爬满带刺的野蔷薇，花瓣间悬着团发黑的猫毛。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腐肉与草药的腥气扑面而来，堂屋神龛前的供桌上，摆着十八个青花瓷碗，碗里凝结的猫粮上趴着蠕动的蛆虫。

暮色降临时，我在厢房整理资料。

油灯突然剧烈摇晃，窗纸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猫爪印。

转头的刹那，瞥见墙角蹲着只独眼老猫，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它喉咙里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弓起的脊背上，皮肤下有东西在蜿蜒蠕动。

"

别碰那些碗......"

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只见一位身披黑袍的老妇人立在门口，她的脸被阴影笼罩，唯有下巴处露出块月牙形的伤疤——和资料里记载的陈寡妇特征一模一样！

可她明明在二十年前就葬身火海了！

当我再回头，独眼老猫已消失不见。

深夜，我被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惊醒。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见院子里挤满了老猫，它们齐刷刷仰起头，空洞的眼窝里伸出细长的肉须，正对着我所在的方向朝拜。

更可怕的是，每只猫的脖颈都套着生锈的铁链，铁链另一端，系在凭空悬于半空的无形手腕上。

我抓起手电筒冲出门，光束扫过供桌时，十八个瓷碗同时炸裂，黑色的液体喷溅在墙上，组成扭曲的人形轮廓。

后院传来木板断裂的声响，我循声望去，只见柴房的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血，一只布满倒刺的猫爪缓缓伸出，指甲缝里嵌着人类的指甲。

"

它们要找替身......"

陈寡妇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转身看见她站在葡萄架下，黑袍下露出半截焦黑的腿骨，十八只老猫缠绕在她身上，啃食着腐烂的皮肉。

"

当年村民说我养邪猫，放火烧了屋子......"

她的脸逐渐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现在该还债了。

"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背包里的录音笔——那是出发前母亲硬塞给我的护身符。

当录音笔的金属外壳反射出月光，老猫们发出刺耳的尖叫，陈寡妇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

我趁机冲向村口，却发现来时的路被密密麻麻的猫群堵住，每只猫的眼睛都变成了人类的瞳孔。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梆子声，王福贵举着桃木剑冲来，他的额头贴着符纸，脖颈缠着浸过黑狗血的红绳："

快把这个戴上！

"

他扔给我串铜铃铛，铃铛上刻着的"

镇"

字泛着金光。

猫群见到铃铛，纷纷弓起背发出嘶鸣，陈寡妇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在桃木剑刺向猫群的瞬间，我终于看清了真相。

二十年前所谓的"

邪猫"

，不过是陈寡妇收养的流浪猫。

村民觊觎她的祖宅，便以"

养妖物"

为由纵火烧屋。

那些冤死的老猫与陈寡妇的亡魂，在怨念中化作猫灵，每隔二十年便会索命。

黎明破晓时，猫群化作灰烬消散在晨雾中。

陈寡妇的残骸旁，躺着只奄奄一息的独眼老猫，它琥珀色的瞳孔渐渐失去光泽，临死前，竟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后来村里人在竹林深处立了座无名碑，每逢清明，碑前总会出现新鲜的猫粮和十八朵白蔷薇。

而每当夜幕降临，老鸦村的上空，仍会传来若有若无的猫叫声，似在诉说着那段被掩埋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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