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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外人不得而知。
除非李斛没造反时天子便已同徐思暗通款曲,否则这孩子必然不会是当今天子的。
不过想来就算当真是他的,天子也不会承认自己在李斛造反前就同他的妻子通奸了。
故而这孩子的前途,一时便成了台城里许多人议论的焦点。
作为当事人,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徐思心知肚明。
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天子也心知肚明。
近来徐思便颇有些食不甘味,夜间忧虑醒来便再不能入眠,常常一个人独坐在镜台前,无言待天明。
她的乳母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堕胎药,悄悄的拿给她看,劝道,“打了吧……陛下宠爱娘子,不说什么。
可这男人谁能真容得下自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日后孩子出生,他天天看着仇人的儿子在跟前晃来晃去,心里能不厌烦?迟早都要磨尽耐心。
那个时候,不只是孩子,只怕娘子也要受到牵连啊。”
徐思心只觉着心如刀割。
她生性寡言,这个时候更说不出话,便低垂了眉目抚着小腹,不肯应声。
乳母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子还想着李郎君?”
徐思摇头,乳母便长舒了口气,露出些欣慰的表情,“这就好。
这男人薄情寡义,天子待他何等仁厚,他说叛主就叛主了。
也半点都不顾念娘子的处境……”
话锋便一转,“既如此,娘子又何必——”
徐思不做声。
她生得美,如西子捧心而颦。
眉眼间悲悯哀伤流露出来,便令乳母言辞一涩,有些说不下去了。
好一会儿之后,徐思才缓缓道,“五个月,已成形了吧……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娘子……”
“我想将他生下来,除非陛下亲口说令我打掉。”
徐思话锋一转,轻柔的话语里便带了些淡淡嘲讽,“陛下既然令我嫁给李斛,便不会怪罪我怀上李斛的孩子。
嬷嬷不必多虑。”
可她依旧不能不担忧这孩子的前途,许久之后才又轻声道,“也许是个女孩儿呢。”
“也许是个女孩儿。”
天子淡淡的说着,将手上才看完的奏表随手弃在桌上,拾了茶水来饮,“——大不了日后赔一副嫁妆。”
他风轻云淡,张贵妃却不能。
苦口婆心的绕到天子跟前,又劝道,“可万一是个男孩儿呢?那李斛分明就是豺狼心性,不但养不熟,还要伺机恩将仇报、反噬其主。
这种人就该斩草除根。
陛下杀了那逆贼,却让徐姐姐又生下他的儿子来,那日后……”
皇帝头也没抬便打断了她,“朕命人占卜过,是女孩。”
——显然是随口说来敷衍张贵妃的。
张贵妃心里暗恨,却知道皇帝虽容得下朝臣犯颜直谏,却最厌烦嫔妃忤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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