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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眯了眯眼,“倒是五丫头,着实是不可救药了,我真恨不得没有这个孽女。”
俞三老爷一顿,道:“四侄儿的事,到底是怎的?”
俞大老爷怔了怔,想到今日早晨还活泼可爱的儿子此时已是一具冰凉尸体,不免一阵心痛:“这件事我必得查个水落石出,还瑛哥儿一个公道。”
虽然人证物证都指向了俞如薇,但正如她所说,吕氏及其子女才是她最大的仇人,纵然是嫉妒幼弟得宠,她也没有理由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去害一个小孩子。
俞三老爷却轻叹了一口气,整件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以眼前形势来看,无论真凶是谁,只怕大老爷都不好动手,到最后,怕是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两人一时沉默,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大老爷,老太太说,你们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去歇息,这屋里亮着灯太照眼睛,她在后室睡不着。”
俞老太太原本和他们一同在此商议,但没多久就嚷嚷困乏,也不管闵氏情形,自去后面歇息。
俞大老爷忙起身应了,俞三老爷也站了起来,两人脸色都有些沉重,唯有俞二老爷还睡得香,半张着唇,嘴角流下些涎水。
俞大老爷不悦地上前将他推醒,又道:“二弟记着我说的话,你家里那个太能闹腾,这回的事非同小可,你好歹拿出些当家做主的样子来将她看好了,别让人瞧了你的笑话。”
这些指责的话过于严厉了,又是当着俞三老爷这个弟弟的面,俞二老爷颇有些难堪,眼神一黯,喏喏地应了。
俞宪薇倚在闵氏卧房外间软榻上囫囵打了个盹,睁眼一看,窗外还是黑漆漆的,叫来帮忙的微云靠睡在旁边椅上,已经睡熟了,屋内点着灯烛,燃着炭盆,煎药的小炉子就在不远处,上头一罐药嘟嘟作响,弥散出浓重的苦香。
阿贞红肿着一双眼正守在旁边,见她醒了,便轻声道:“姑娘醒了,可是饿了?这里有些温热的小米粥,先将就着用些吧。”
俞宪薇扭头看了眼内室,虽灯火通明,但却是静悄悄的,她低声问:“什么时辰了?你们姑娘呢?”
阿贞道:“刚过卯时二刻,我们姑娘在里屋守着太太呢。
过一刻钟还有一道药。”
俞宪薇点了点头,其身下地,往内室走去。
俞如薇木偶泥塑般呆呆坐在闵氏床沿,她的发髻白日里被抽打得散了一半,便索性解开头发披散着,俞宪薇给她上药时发现,那发间也藏着一道肿起棍痕,向来打人不打头,俞大老爷真是一点不念父女之情。
一夜过去,俞如薇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棍痕却红肿得惊人,显见得是发起热来,若是不好生料理,怕是会发炎,连带着伤口的疤痕也不会容易好。
俞宪薇看她仍是呆滞的样子,暗自叹息一声,自去旁边取了大夫特地给的清凉药膏,细细给她抹上。
俞如薇木然的眼睛动了动,回过神来:“是你。”
俞宪薇点了点头。
俞如薇挤出些许笑意,又低头看沉沉睡着的闵氏,试了试额温,见她并未再发热,便小心掖好被角,站起身拉了俞宪薇往外去了。
院子里有别人派来的人,不是说话的地方,俞如薇顶着冬夜的寒风,一路走到了俞宪薇的院子方才停了下来。
看守门户的是淡月,她夜间警醒,听得呼唤忙披了衣服起来开门。
没惊动别人,两人自己拿着蜡烛一路进到俞宪薇卧室,淡月是个细心的,纵然俞宪薇没有回来,屋内还是燃着炭盆,暖融融的。
俞宪薇点燃桌上烛台,屋内慢慢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照着俞如薇的脸,仍是惨白一片,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俞宪薇叹了口气,到了一盏茶放在她面前。
“六妹妹……”
俞如薇眼神发散,看着自己印在墙上的影子,“你说,我们那些想法,那些什么读书,什么家业,是不是太……”
她唇角弯出一个苦笑,虽有几分不甘,到底还是说出了那个词,“太可笑了?”
俞宪薇默不作声,慢慢坐在另一张凳上。
俞如薇眼神飘摇,继续道:“我以前觉得俞家欠我太多,既然爷爷不让我出这家门,那我就去争我应该得到的。
我是俞家长房唯一的嫡女,若我是男子,我便是俞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即便身为女子,阻力重重,我也愿意去考那劳什子的试,用功名来博这个机会。”
她沉默了一会儿,涩然道,“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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