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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esp;&esp;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皇帝向神女见礼。

在宣室殿上时，他高踞首座，威严如天神，但在清凉殿中，他也弯下腰，向神女见礼。

&esp;&esp;天子弯腰，何等的石破天惊，值得天底下所有人都为之大惊失色！

&esp;&esp;可在东方朔眼前，天子平平淡淡地弯腰，而神女就平平淡淡地受礼，她跪坐在漆案之后，坐得并不规整，黑红两色的裙裾在她身侧散漫的叠落，她的眼神纯稚，或者说是空茫。

&esp;&esp;东方朔在这一瞬间想到庄周，这位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于今世称圣的先贤，他曾梦见一只蝴蝶。

&esp;&esp;神女看起来，就像是那只在梦里才能见到的蝴蝶。

&esp;&esp;“东方卿。”

&esp;&esp;皇帝在叫他，声音缥缈得像是从九天之外传来。

&esp;&esp;东方朔一个激灵，如梦方醒一般急趋上前，伏地行了跪拜的大礼，“平原郡人士东方朔，拜见神女！”

&esp;&esp;久久地，没有传来应答。

&esp;&esp;东方朔抬起头，他对上神女的视线，神女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也没有表情。

&esp;&esp;“咕噜”

一声，东方朔咽了一口口水。

&esp;&esp;他此前见过神女两次，一次在宣室殿上，神女与高皇帝一同上殿听政。

彼时满堂公卿都在神女的威严下瑟瑟发抖，他当时凑在末席充数，只觉得那真是从天上降临到地上的威严。

&esp;&esp;第二次见到神女，就是在他家的小院子里，在他自己的梦境中。

&esp;&esp;神女非现世之人，而梦境也并非现世之境，或许便因为如此，梦境柔化了神女身上的非人感。

&esp;&esp;一定是这样，东方朔想，否则当日他面对神女，是怎么有勇气说话的？甚至他不但有勇气说话，他竟然还问神女，“我怀绝世之锋，何以解抵天之柱？”

&esp;&esp;面对这样的神女，是怎么说得出话的啊。

东方朔呆呆地想。

&esp;&esp;好在暂时并不需要他开口，坐在神女身边的皇帝正一句一句向神女说明为什么带东方朔来见她，说到最后，他轻飘飘地看了东方朔一眼。

&esp;&esp;东方朔一个激灵，霎时反应过来，连忙伏地，再次高呼道，“臣微末之身，苟活在这天地之间，便如蝼蚁草芥一般，能得到陛下和神女的眷顾，实在是万死也难以报偿的荣幸。”

&esp;&esp;然后他听见刘彻的声音，平静的，和往常没有两样的声音，在说，“东方卿何必妄自菲薄，神女选中你——”

&esp;&esp;刘彻停顿了一下，他唇边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轻飘飘地说完下面的话，“想必是因为，你有殊异之处。”

&esp;&esp;殊异之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