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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过去,这只猫也快到了晚年,不再像以前那样抓她挠她,反而见她情绪低落,软着嗓子蹭了蹭她,又小心翼翼探了探脑袋,意思是想要下地。
&esp;&esp;宣榕便把它放了下去,埋头在臂弯。
&esp;&esp;又过了片刻,她像是从脑海深处扒拉出个“时辰不早”
的念头,无意识地起身,唤了声“衔蝉”
。
狸猫不在附近,她刚要找寻,就看到树荫下青年捏着狸猫脖后软肉,脚步似是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了过来。
&esp;&esp;耶律尧道:“……它方才要翻墙去船,那边不好找寻,我自作主张把它带回来了。”
&esp;&esp;“多谢。”
宣榕没有丝毫异样地将猫抱入怀中。
&esp;&esp;她害怕会失态人前,实属多虑。
这般严丝合缝的神色,即使是父母亲人,也无法窥见任何端倪。
&esp;&esp;唯有耶律尧近乎不安地唤了她一声:“郡主。”
&esp;&esp;宣榕迟钝地抬眸,就听到他轻而又轻地道:“你永远是天上明月,曾救我于水火。
你懂我的意思吗?”
&esp;&esp;宣榕不懂,或者说她现在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
&esp;&esp;旧时信仰坍,她在灰烬上茫然四顾。
&esp;&esp;她找不到敌人,也找不到友人。
更可怕的是,她找不到自己。
&esp;&esp;狸猫本就因为乱窜被抓,有些许烦躁。
在宣榕怀里扑腾几下,终究挣扎出去,她想弯腰抓住,没抓住。
积攒的情绪隐有溃堤之势,宣榕干脆蹲下,默然片刻:“我不是。
我没有。”
&esp;&esp;面前人也半蹲了下来。
他以一种更低的姿态,仰望着她,然后轻叹了口气:“你有。
你注定青史留名,在你见不到的地方,很多人不吝啬成为你登顶的长阶。
你若信佛,当知佛曰,见天地,见众生,见佛陀,见观音,见自我。
你已经看遍天地众生,万水千山了,我求你看你自己——你本就是皓月长空,为何要向萤火祈求永恒?”
&esp;&esp;“……”
&esp;&esp;耶律尧轻轻道:“你现在,懂我的意思了吗?”
&esp;&esp;狸奴只活十载春秋。
&esp;&esp;亲朋只陪你走过一段人生。
&esp;&esp;凡人至多百岁,王朝不过千秋。
&esp;&esp;没有什么永恒不朽,人心易变,亲友成仇。
志同道合,也难免分道扬镳。
&esp;&esp;史书先贤会被挖出批判,今时旧制很快便会沦为腐朽,崇山峻岭有朝一日都能灰飞烟灭——
&esp;&esp;可是。
&esp;&esp;“你永远是天上明月。”
&esp;&esp;你永远是无光暗夜里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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