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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两个车间,手电终于照到了那个黑影。
我飞奔着跑过去,不管是人是鬼都要看看。
没想到那影子竟转到了围墙边,从一扇小门里进去了。”
“就是那个禁区?”
爸爸点了点头:“对,我亲眼看到那鬼影走进墓地,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跟了进去。
虽然是厂里严禁进入的地方,但我想我在保卫国家财产,万一什么东西被偷了呢?今晚由我值班,丢了东西是要负责任的,说不定还会怀疑我监守自盗,那就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要再说见到了鬼,就真成骗人的鬼话。”
此刻,就像在听一个惊悚小说一般,庄秋水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后来呢?”
“后来,我就跟着那个黑影。
它也不快点跑掉,始终与我保持10米的距离。
半夜里白雪覆盖的墓地,果然一片凄惨,我只能盯紧前面的家伙,一直跟到那栋老房子前,当中有个深深的门洞。
墓地已经是禁区了,厂里胆子最大胆的人,也不过是站在墓地门口远看这房子。
听解放前进厂的老师傅说,这墓地后面的房子,当年曾是个白俄医院。”
他焦急地催促着爸爸:“那黑影怎么了?”
“就在那个门洞口,突然回过头来!
我吓得倒在雪地上,只看到一张鬼似的面孔,两个眼球发出绿色的光,一只枯骨似的手伸出来——果然是鬼啊,我爬起来向回跑去,一口气跑出墓地,回到了值班室。
我整晚都没睡,端着铁棍守了一夜。
第二天清点仓库,还好一样都没有少。
从此,就算扣奖金我也不半夜值班了。”
庄秋水也长出一口气:“爸爸,这个工厂在解放前就有了吧?”
“嗯,我们厂创建于40年代,属于旧上海一个民族资本家,老板姓黎,黎明的黎,当时叫‘黎记机器厂’。
50年代搞了公私合营,老板全家移居香港了。”
庄秋水想起来了——在工厂后面的“蝴蝶公墓”
里,墓碑上刻的俄文是“伊莲娜·LEE”
,那个“LEE”
就是坟墓主人的夫姓,也就是姓黎的中国商人。
他已得出推理:白俄医生卡申夫死后,医院连同俄国人墓地都荒废了。
富商黎家买下医院和墓地,还有周围的大片土地,在外面盖起了‘黎记机器厂’。
同时,黎家又把俄国媳妇伊莲娜葬在医院里,并把墓地和医院都划为禁区,不准厂里的工人擅自进入。
老爸完全陷入回忆自言自语:“5年前,我们工厂被拆除前夕,当年的老板——黎家的后代还来厂里看过,是个五、六十岁的香港老头。
他也知道那片禁区,在保镖的陪同下进了墓地,听说还当场大哭了一场。”
“香港老头走进那老房子了吗?”
“没有,他在门洞前站了很久,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庄秋水也随爸爸长叹了一声:“大哭一场?是啊,每个人到那都需要大哭一场!”
但老爸并不知道,那墓地禁区里的旧医院,正是传说中的“蝴蝶公墓”
。
或许这么多年来,厂里所有的工人都不知道,“蝴蝶公墓”
就在自己身边。
很多时候,费尽心机寻找了一辈子的东西,往往原本就是唾手可得的。
那么,伊莲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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