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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宝玉上学回来,湘云无意间说话时,便对他提起林如海回京之事。
彼时晴雯麝月正在外间说笑耍子,独袭人在侧,袭人一贯是有心的,只不作声瞟着宝玉,倒要看他作何反应,谁知宝玉听了只愣一愣,也没说什么,自己默默想了半日,叹口气竟自睡了。
袭人一时竟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收拾心事也自睡去不提。
话分两头,且说白日里众人散了之后,邢夫人便带着凤姐回了大房那边,进屋邢夫人先把身边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小月在门口伺候,才对凤姐道,“你急着叫我出头和老太太说这个,别跟我装傻,就是请你林姑父过来住这事,你可是心里有什么打算。”
凤姐笑道,“我哪儿敢在您跟前装样子呢。
刚我是想说今儿太太您做的甚好,可见咱们娘们已经心意相通了。”
说的邢夫人也笑了。
凤姐接着道,“不知太太可听说,我林姑父此番进京□□成是要升官的,您看老太太这么急切切的要把他留在府里住,只怕也是信了这个才这么热络的。
如今林妹妹和我一向要好,若是咱们老爷能和林姑父再交好,只怕受益无穷呢。”
上回林家两个嬷嬷来时,也有一份不薄的礼单送至贾赦和邢夫人手里的。
平日里也常有新鲜东西送过来,因此邢夫人心中对林府也是大有好感,听凤姐这么一说,立时明白过来,笑道,“还是你伶俐,事事想得周全。
我就没想到这些事情。”
凤姐忙道,“太太如今只要受着琏二爷和琮儿,还有迎春妹妹我们的孝顺就是了,何必劳心想这些杂事呢。
我听说琮儿近来在学里也颇有进益,这也是太太教导有方呢。”
贾琮是庶子,生母也去得早,往日都是奶妈婆子丫鬟们带着的,邢夫人虽说是名义上的嫡母,内里是懒得操一点心的。
近些时日看着凤姐和大姐母女情深,自己虽然也能常抱过来逗着解闷,毕竟隔了一辈;再有凤姐和迎春通同一气,在邢夫人跟前时不时的的提起贾琮伶俐乖巧等语,邢夫人看那贾琮也比原先顺眼了许多,再细想想,媳妇和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琮儿年纪还小,生母又是早死了的,养在自己身边天长日久,可不就和自己亲生的也没多大分别了么。
故此就在贾赦跟前提起此事,说道如今琏儿和迎春都大了,自己身边也觉寂寞,想把琮儿养在身边,自己亲手照应着,总比叫那些下人们弄得成日里黑眉乌嘴的好。
贾赦不意她竟也懂得如此贤惠,说的也恳切,心里也就满意了,说道,“这是什么大事,你是他的嫡母,如何教导他都由你说了算。
只是养在你身边,你就得多操心了。”
邢夫人忙说道,“老爷体恤我,我是知道的。
只是琮儿好歹也是咱们家的小子,总不能叫他比外人家看着还低些。
养在我跟前,那些势利眼的奴才们看着也不敢欺负他。
老爷您是没见那边的环儿,就因为不是二太太肠子里爬出来的,那边那些奴才门,谁都不拿正眼看他呢。
弄得好好地一个孩子畏畏缩缩的,近来上了学,才听说好了些。
前儿还听琏儿来说,学里那位姓吕的先生颇有大才,管教的这些没笼头的马都安稳了许多呢。
我想着琮儿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不如也送进学里去,说不得过几年还能有个出息呢。”
贾赦虽然是嫡长子,自小却不得母亲史氏青眼,对天下父母偏心之事早就一肚子成见不满。
此刻见老妻竟能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大悦道,“就照你说的办罢,如今我外头事也多,家里这些杂事往后你只管替我料理了就是,也不必这么事事问我。”
这一来邢夫人越发得了意,忙不迭的把贾琮弄到自己住的大屋旁边住着,身边奶妈丫鬟瞅着不中意的就顺便换了一批,又吩咐小厨房每日只把自己和贾琮的菜都送过自己这边一起吃饭。
如此一来,贾琮在这边的日子越发好过起来,原先对邢夫人那些畏惧之心也渐渐去了,在邢夫人和贾赦跟前也越发活泼伶俐,会撒娇也会孝顺,连贾赦都能哄得眉开眼笑的,倒叫贾赦在邢夫人这里多吃了好几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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