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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仲景用杀人一般的目光盯着他。
赵沉不以为意,牵着缰绳要走,忽的想到什么,笑着回身,从袖口拿出一物递到孟仲景面前:“这是那日阿桔给我开门时送我的定情信物,孟兄放心,阿桔如此美丽温柔,她嫁给我后,我会替你好好待她的。”
他的手修长白皙,拇指食指捏着根带子,下面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天青色的绸缎,一簇兰叶栩栩如生。
孟仲景死死盯着那簇兰花,阿桔最喜欢兰花,也喜欢在贴身物件上绣兰花。
“看清楚了?”
赵沉慢慢收回手,将荷包藏于怀里,意味深长看孟仲景一眼,牵马走开。
孟仲景呆呆地站着,望着他背影。
很快,他看见林重九跑了过来,看见他,林重九远远跟他打招呼,然后被那人抱到马上,沿着河边纵马而去,空荡的河滩上,男娃清脆的笑声渐渐扩散开来。
听着听着,孟仲景忽然心如死灰。
禽兽又如何,他披着人皮,林家人都亲近他。
孟仲景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走上路口的缓坡,他看向林家后院,想去找阿桔问个清楚,却记起她还在生他的气。
昨晚他还因为她的生气而欢喜,现在想想,如娘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她还无理取闹,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他先放了她?昨天他说退亲,她还说气话般让他去跟她爹提……
不会,那个小时候跟他一起玩捉迷藏的姑娘,那个看他衣服破了会拿回家让她娘帮他缝补的姑娘,绝不可能有那种心机。
只是她长大了,她生的太美,她被纨绔看上了,他保不住她的人,怕是也保不住她的心。
如果他也有钱,如果……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个下地干活的粗人,她答应嫁给他时他就开始做梦了,现在,梦醒了。
回到家后,孟仲景去了新房,闭着眼睛躺在炕头,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想到甜蜜的地方会笑,笑着笑着变成苦笑。
午饭弟弟叫他,他不想吃,晚饭父亲亲自来叫他,孟仲景不想让家人担心,勉强打起精神去了,却是食之无味。
饭后闲聊,孟老爹问他明天去林家穿哪件衣裳。
孟仲景愣住,想到了阿桔的姨父姨母。
周家是镇上大户,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特别是阿桔姨母,极其喜欢送阿桔姐妹俩衣裳首饰。
他们没有瞧不起他,可每次过去做客,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林贤体贴地跟他说话,却不知道这份体贴也让他难堪。
或许,他确实该醒了,从始至终,他都配不上阿桔,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心中愁苦,回到新房后,孟仲景把为成亲准备的酒拎出来一坛。
盯着坛口,他犹豫不决头疼欲裂,最终闭上眼睛揭开,仰头灌下。
他放弃了,他成全她,她那么美,就该做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而不是跟着他吃苦受累。
他呢,他就该娶个相貌平常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面孔。
孟仲景怔住,放下酒坛看向窗外。
外面明月高挂,她说二更天要等他,她一个孤身女子,真的敢走夜路去棒子地吗?她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孟仲景不太放心,悄悄出了屋门。
林家。
阿桔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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