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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范垣别了温家兄妹,自回书房,正侍从来报:“南边来了人,要面见四爷。”
范垣略一想,就猜到是张莒所派的人,当即命传。
不多时张莒的心腹来到,毕恭毕敬地说道:“四爷安泰,我们大人命小的代他向四爷问安,并有信命小人亲呈给您。”
说着,从胸前搭绊里取出一封油纸包着的东西,双手交给那侍从,侍从便替他转呈给了范垣。
范垣将油纸揭了,果然见里头是一封张莒的亲笔信,信笺封皮只简单写着“范先生敬启”
五个字,并没有恩师弟子之类的称谓。
毕竟范垣树大招风,张莒却已贬到地方,如此写法,只是为不引人注意罢了。
范垣知道张莒这信是何意,前一阵子,他隐约风闻苏州出过一件案子,正是张莒经手,据说判的有些荒唐,便去信问他缘故。
其实范垣知道张莒办事精干果决,又是自己的嫡系,不会突兀地做些落人口实的事,去信也只是循例问一声罢了。
这一封信自是张莒的回函,范垣正拿了裁纸刀要打开,又一侍从来到:“四爷,时候到了。
该进宫去了。”
范垣既是内阁首辅,且又担着少傅一职,今日早上是要进宫教小皇帝读书的。
当即掏出西洋怀表看了一眼,果然眼见巳时将到。
原本准备的时间充裕,只是先前在院子里给琉璃拦了一拦,一时竟忘了此事。
小皇帝年纪虽小,脾气古怪,很不好对付。
范垣常以身作则,好让他跟着依样学样,尤其注重“准时”
,所以身上常带着西洋表看时辰。
如果这次误了,小皇帝指不定又闹出什么来。
范垣看一眼这信笺,心知宫内是是非之处,倒是不可把跟外官的私信带进去。
何况范垣料定也没什么别的急事,回头再看也罢,当即将抽屉打开,把回函放在里头,即刻起身更衣。
不多时整理妥当,换了朝服,乘轿往皇宫而来。
过午门进了东华门,才到了文渊阁,还没进门,就有一名太监急匆匆地跑了来,见了范垣,便忙行礼道:“阁老。”
范垣回头,他自然认得这来的小太监,是跟随小皇帝朱儆的内侍赵添,这会儿他来,料想没别的事。
范垣在台阶上站住脚:“是皇上怎么了?”
赵添苦笑道:“皇上说他肚子疼,今日就不、不来读书了。”
范垣神色不变,仍是那样淡淡漠漠的:“皇上现在在哪?”
赵添道:“在启福宫。”
范垣缓步下台阶,转身往启福宫的方向而去。
约莫走了两刻钟,宫墙内传出一阵犬吠之声,同时有个青嫩的声音喝道:“范垣,你站住!
你这狗东西……”
范垣一怔,跟在身后的赵添脸色发青,顿时紧走几步拼力叫道:“首辅大人到!”
因为养谦生得俊雅风流,谈吐又向来善解人意,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欢跟他相处,但凡有什么聚会之类,总要叫上养谦。
那天又同几个朋友相聚,席间推杯换盏,吟诗唱词,不亦乐呼。
养谦虽然不好此道,但他天生聪慧,又有一把好嗓子,众人多半深知,轮到他唱,一个个侧耳倾听。
养谦推辞不过,只得合着韵律唱了一阕《眼儿媚》。
词云:“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阑干。
一双燕子,两行征雁,画角声残。
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
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声音动听,韵致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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