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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便道,“可阿娘还等着你们逃出去后,能带人杀回来救我……”
如意只睁大眼睛,泪眼朦胧的望着徐思。
徐思抬手捧着如意的脸,轻轻给她拭泪,叹道,“罢了,也好……阿娘也舍不得你去冒险——”
可如意抬手拉住了徐思。
她粗鲁的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竭力压制着不让自己继续哭泣,“阿娘画吧……我一定全都记下来。”
徐思便以指为笔、以水为墨,压低声音仔细的给如意讲解禁城中叛军的大致布防,何处可能有能接应如意的人。
——自台城被围困后,徐思便一直在安排后路。
对于台城内的布局她谙熟于心,这些日子也曾留心观察和打探叛军戍防的状况,虽不敢说十拿九稳,但以如意的功夫再加上李兑等人的接应,确实可以冒险一试。
总好过在李斛的淫威下生不如死的过日子。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阿娘……”
到最后徐思宽解如意道,“李斛还没找到你弟弟,他还要留着我当人质。
听说你舅舅在寿春也打了胜仗,东魏人国力有限,先前同北伐大军作战时已损耗过多,这一败之后必然无力继续南下。
待你舅舅腾出手来,李斛就更不敢对我怎么样了。”
她说着便顿了一顿,道,“虽说似乎先不必顾虑这么远的事,可阿娘还是想问一问,你离开台城后,是打算跟着二郎,还是去找你表哥?”
如意道,“表哥和二郎也迟早会汇合。”
徐思叹了一声,道,“是啊……”
毕竟如意连辞秋殿都还没逃出去,此刻忧虑这些确实是太远了。
徐思终究没有再多问,只摸了摸如意的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承香殿。
琉璃又一次打翻了宫人们呈上来的饭食。
婢女们都不敢劝她,只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打扫干净,吩咐厨房去做新的来。
自张贵妃去世后,接连两日琉璃都滴水不进。
两天前辞秋殿徐妃悄悄冒险来看她,同她说了几句话后,她才终于肯吃东西。
然而也是一不合心意便掀桌子砸碗的发脾气,十分的难以侍奉。
不过宫人们敬佩张贵妃的气节,也怜悯琉璃的遭遇,并没有因此对她有什么怨言。
最初的时候琉璃还知道哭,那哭声哀痛得旁人听了都想落泪。
可后来她连泪水都没有了,整日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她的目光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眼里有种只有下定了同归于尽的决意的人才有的,混合了疯狂和死寂的决绝。
所幸李斛忙着奸|淫天子的后宫,虽下旨安排了自己和琉璃的婚事,却一直没到琉璃房里来。
只令人大张旗鼓的替他筹备婚事。
婚事就在两天之后。
宫人们并不觉着琉璃能成事,可也都不曾出言打破她的幻想。
甚至还隐隐期待李斛一时大意,真让琉璃得手。
——这个魔头入城五天,所做尽是杀人和劫掠。
听说城中人已不到江河中去汲水,因为江上河中尽是浮尸。
建康城中但凡还有一丝志气的人无不盼着他死。
只都畏惧他的淫威不敢铤而走险,唯有寄希望于一二义士的刺杀和四方诸侯的征伐罢了。
因此收拾完杯盘后,宫娥虽立刻便发现少了一根银箸——那银箸分明就踩在琉璃脚下,也只是默然垂下头去,静静的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琉璃才将脚挪开,不动声色的拾起那根银箸,悄悄笼在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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