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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守卫过台城。
那守城之战的愤懑他记忆犹新——他坐拥十万军民,城外还有二十万援军。
纵然援军不动,莫非他就不能破城突围主动和援军汇合吗?莫非他就不能杀出城去主动进攻吗?
他不能,因为城中住着天子和太子。
他必须像铁桶般将台城牢牢保护起来,一点闪失、半分风险都不能有。
因为家国可以为这二人而牺牲,这二人却不能为家国而冒险。
——台城一战是他的成名之战,但在心底里,他为这一战感到耻辱、憋闷。
先头他以忠孝动之,结果被萧怀朔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会儿他说到最招骂的谬论了,萧怀朔竟似有动容。
顾景楼心下便有些异样,暗想,他阿爹总说大皇子如何仁义礼信,现在看来分明是这个二皇子更懂他的“忠义”
。
这天下竟真有能懂他阿爹的人吗?不是他抱怨,就算他是他阿爹的亲儿子,也时常觉着他阿爹的性情简直不合时宜。
他便道,“家父到达雍州时,台城陷落的消息传播开来。
巴陵王萧恪和新野王萧懋友争相拉拢荆州刺史王暨,也不知道萧懋友受了什么刺激,忽然便要因西魏人南下攻打王暨。
后面的事,便如臣之前所说。
如今家父正在襄阳对抗西魏人,听说殿下召集天下诸侯,虽愿效犬马之劳,但无奈分不开身。
便调拨了三千人马给臣,命臣前来听候差遣。”
他一拱手,最后抬眼看了看萧怀朔。
大概他自己也知道,顾淮这一系列自作主张着实也不是寻常忠臣能做出来的。
话说到此处,他也惺惺作态不下去了,便又道,“殿下要不要看一看家父的奏折?”
萧怀朔依旧不急,他也看着顾景楼。
顾景楼面相肖似胡人,眼眶深而目光桀敖不驯。
萧怀朔倒是生就皎洁明耀的美貌,然而天性却傲慢诡谲。
他们都十分的看不上对方。
但在这一刻,两个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卸去防备。
独属于少年人的那种天真的认同感,竟浮上了水面。
并且,一触既通。
顾景楼垂下了眸子。
而萧怀朔拾起奏折,分明已心知肚明,却还要问,“你带来的那三千人呢?”
顾景楼便也厚颜无耻的答道,“臣怕引起误会,没令他们渡江。
殿下若有差遣,臣这就命他们南下——只是还要殿下派船接应。”
萧怀朔翻开了顾淮的奏折。
尽管早已有所预感,但真读起来也还是暗火丛生。
信上顾淮聊聊数笔解释了他强占雍州的原委。
大致便如顾景楼所说。
而比起解释原委,这奏折还有更要紧的功用。
顾淮平平淡淡、欺人太甚的说——如今雍州局势紧张,急需有人镇守以稳定大局,请萧怀朔迁他为雍州刺史,暂且都督西北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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