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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上一张新纸,正午最晴的时刻到了,那块芙蓉石明艳不可方物,折射出斑斓彩光落在白纸上。
纪慎语不忍下笔,趴上去接受洗礼一般,再伸手触摸芙蓉石,五指都沾染了晶彩。
他惊喜道:“师哥,温里透凉,特别细腻。”
丁汉白抬头怔住,被趴在纸上的纪慎语扰乱思绪,那人面孔上都是明亮光斑,甚至眼瞳中还有几点,干净的手掌贴在芙蓉石上,指甲盖儿的粉和芙蓉石的粉融为一体,皮肉薄得像被光穿透。
他以为眼拙,感觉纪慎语的表情……隐秘而羞涩。
“师哥。”
纪慎语又叫他,“你不是把它比作老婆吗?”
丁汉白点头,见纪慎语像倦懒的猫儿,可纪慎语红着脸笑起来,那神情又活像……活像开了情窦,正荡漾着思春。
纪慎语摸着芙蓉石:“怪不得说好玩不过嫂子。”
“……”
丁汉白手一松,败给了这小南蛮子。
姜采薇被这小三岁的亲外甥噎死,握拳捶对方后背才解气,而后姜漱柳进来帮腔:“还怪别人阴阳怪气,自己成天闭着眼请假,文物局局长都没你得闲。”
丁汉白不欲与这母女般的姐妹抬杠,挤在厨房吃饱就走。
好几天没上班,他赶早出门,路上买了份奶油蛋糕请清洁阿姨吃,让人家把办公室着重打扫一遍。
其实办公室都是自己打扫,轮流着来,或者谁最年轻就自觉承担。
但丁汉白不行,拿笤帚端簸箕能折他的寿,于是每回轮到他就贿赂楼里的清洁阿姨。
同事们陆续到了,发现桌上搁着手串,丁汉白说:“前几天逛古玩市场买的,假的我已经扔了,真的瞎戴着玩儿吧。”
石组长问他:“给张主任没有?”
丁汉白回答:“没有,本人不爱巴结领导。”
石组长又气又乐,瞅他那德行就头疼,这时张寅拎着包进来,扫一眼大家问了声早。
丁汉白在石组长的眼色中只好起身,拍拍裤子抻抻衣襟,跟着张寅进了主任办公室。
“歇够了?”
张寅拉开百叶窗,“李馆长打电话说汉画像石修好了,欢迎你去检查。”
丁汉白没惦记那茬儿,静坐听对方安排最近的工作。
末了,张寅问:“玉销记不是清高么,怎么连木头串子也卖了?”
这显然误会了那些手串的来历,丁汉白却不解释,从兜里掏出自留的一串:“没办法,人不能凭清高过日子,但木头都是上乘的,这串送您。”
张寅没动:“行了,去忙吧。”
丁汉白狗皮膏药似的:“瘤疤珠子,一个崩口都没有,您瞧瞧啊。”
他这番卖力介绍,弄得张寅再也端不住姿态,眼皮一垂欣赏起手串。
色泽和密度过了关,张寅拉开抽屉拿紫光手电,看纹看星,看得十分满意。
“主任,那我先出去了?”
丁汉白轻声问,起身离开,门在身后关上的一刻撇了撇嘴。
直到下午,张寅戴着串子已经招摇一圈,忽而得知是玳瑁古玩市场的地摊儿货,只保真,不保优,气得他恨不得把丁汉白揪起来打一顿。
三分气东西,七分气丁汉白的愚弄。
主任办公室的门咣当碰上,众人哑巴般伏案忙碌,石组长累心地滑着椅子靠近:“小丁,你干吗非跟他对着呛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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