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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害怕地走到陈启安面前,捧着草莓蛋糕到陈启安面前,举蛋糕的双手有些微抖。
陈启安一把打落他手中蛋糕。
陈启安一双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猩红可怖,面部狰狞,揪住他的衣领,像对待发泄玩偶一样,将他狠狠摔在地上,陈新禾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有多疼,也不记得陈启安究竟踹了他几脚,只记得陈启安那张要吃人的脸,指着他痛骂:“你跟你妈一个德行!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跟她一样!
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新禾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陈启安,其实他打他,骂他,只需要一个理由——爸爸喝醉了,不清醒——他无数次虐打他过后,都是用这同一个理由,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陈新禾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也许连胸膛里那颗柔软的东西都起了茧子,越发刚硬起来。
那是个凉爽的夏夜,陈启安拽着浑身是伤的他,走好长好长的路,来到一座豪华别墅外,他粗鲁地指着别墅骂脏话:“小兔崽子,你看清楚了,这房子的女主人就是你那不要脸的亲妈!”
“你妈那个浪^荡^货,臭^婊^子,专门勾搭野男人,她跟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了!”
不知何故,他不敢去看那座遥不可及的宅子,扭过头去,却被陈启安死死掐住脖子后面,强迫他去看,陈启安粗鄙的话灌满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看清楚了!
看清楚你妈有多下^贱!
看看那个贱女人跟你长得像不像!”
陈新禾忘了当时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哭。
他记得那天晚上,路灯下,他觉得自己丑陋极了,他那晚并没见到杨芳,只看到一个有些胖的小女孩笑嘻嘻从屋子里出来,她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跟他同桌一样,头上也戴着好看的发箍。
胖女孩手里捧着一只皮球,一蹦一跳地来到院子里的小房子前,小房子里住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狗,女孩将球扔到大狗面前,拍掌笑:“大白生日快乐!”
那时陈新禾第一次见到姚佳年,两人明明只隔着一堵围栏,却俨然两个世界。
她在天堂中,他在地狱里。
连那只叫做大白的狗都仿佛比他尊贵,陈新禾对那天最清楚的记忆,就是站在别墅前,卑微的自己恨不得钻到地底下、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窘迫、自卑、羞愤。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将陈新禾从回忆里扯了出来。
他朝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服务生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片,她刘海遮下来,陈新禾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却仿佛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慌乱、无措。
男经理在一旁责备,用那种将人的尊严死死踩在脚下的语气和态度。
陈新禾明白,那不是经理因服务生打碎玻璃杯而产生的责备,而是一个心情不好、需要撒气的人,对社会地位比他卑微、低下的人的轻视、鄙夷。
“我不会抚养你的孩子。”
撂下这句话,他起身走到女服务生身旁,伸手将女服务生拉起,在女服务生惊讶的注视下,陈新禾狠狠给了男经理一拳。
他此刻心情不好,需要出气,而正好,男经理的社会地位远远比他卑微、低下得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想,男经理应该懂得个中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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